公社的领导在安良大队走访了几天，结果什么都问不出来，最后一站是知青点，也是领导们寄予厚望的地方。

  安良大队团结一心，总不能把知青点的知青们也团结上吧！

  “你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公社领导们的眉头拧成了川字，“你们上山下乡，为的就是建设农村，如今水稻产量明显增加，你们却不知道什么原因？你们下乡的意义呢？”

  领导们的话如一记重锤，敲击在知青们的心口。当初他们一腔热血，怀抱着建设农村的美好期望，来到了乡下。然而来了将近一年，他们的热情被浇灭——

  罢了，在种地这件事情上，他们不如村民。

  “回各位领导，我们每日参与劳作，并未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明康健平静道，或许真的是因为林绮，今年的水稻才增产。可林绮做了什么？

  他们谁也没看见林绮做了什么！

  这个事情要怎么说？

  “从育苗到现在即将收割，一点异常的地方都没有？”公社领导不死心。

  “什么才叫异常？”简同一问。

  公社领导沉默，他们也说不上来。

  “你们真的没有换稻种？”问题再次回归到种子上来。

  “育种是有经验的队员在做，不过我们的确没有听说队里要更换稻种。”明康健道。

  稻种真的没有问题？

  公社领导扫过这些知青，见他们一个个眼神清明，没有半点心虚，不像是说谎。

  “你们这些女知青呢？你们细心一些，也没发现异常？”公社领导用充满威严的目光看着在场几个女知青。

  “没，没发现。”朱晴回答，她欲言又止。

  有突破！

  公社领导的眼睛当即亮了，用温和的声音对朱晴道，“有什么就直说，不必害怕，有我们在，谁都不能对你做什么。”

  朱晴像是找到了靠山，她放松了不少，“我刚来乡下，对种田这件事情并不是很清楚。不过，今年种田的时候，我几次听队员们提起，今年的秧苗长得特别好。至于秧苗为什么长得好，我就不知道了。”

  朱晴的话落，在场的知青们神色各不一样，有讶异的，有不满的，有担忧，还有无动于衷的。

  “这位女同事听到队员们提起今年的秧苗长得特别好，你们呢，一个个都没长耳朵，没听到？”公社领导的语气里带着一股怒火。

  简同一不慌不忙，“今年风调雨顺，长得好不是正常吗？难道长得好还有错了？”

  “长得好正常，但是比周围几个大队好得太多就不正常！”公社领导冷着脸道，他指了指冯倩，“你说是怎么回事？你们瞒了我们什么事情？”

  冯倩脸色一白，“回领导，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今年参与育种的人，除了有经验的老队员，还有一个女知青参与了。”

  当公社领导提到林绮的名字时，罗丰的心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没错，林绮是参与了育种。不过她没有经验，只负责了其中一个环节——把种子撒入田里。”

  “我们不想听你一个人说，你把当初育种的几个人都找来。”公社领导的语气极为不客气。

  他们认为罗丰刻意隐瞒了他们什么，不过他们找不到证据。

  “别让他去，叫其他人去叫。”另一个人提醒。

  不被信任的罗丰：“........”

  他一点也不担心，他都问不出原因，他不相信这几个人问得出来。

  林绮来到办公室时，其他人已经先一步来到了。

  看到这位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女知青，公社的几位领导神色都有些复杂，确切一点来说，是失望。

  这位女知青不但五官漂亮，皮肤还白皙如雪，细腻得看不见一个毛孔，这样的人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

  她懂得种田？

  公社领导们甚至怀疑是不是这位叫林绮的女知青长得太好看，所以才会被安良大队的人区别对待。

  不过人既然来了，该问的问题他们还是要问一问的。

  “听说你参与了水稻育种？”

  “是。”

  “为什么他们选择让你参与育种？育种这么重要的大事，他们为什选你这个没有一点经验的人？”

  “他们说我种菜种的好。”

  “你种的菜好？怎么说？”

  “下雪的时候，我的菜没有死。”

  “.......”

  公社领导们面面相觑，这算什么理由？

  “真的是这样？”公社领导扭头去问罗丰等人。

  罗丰等人点头。罗丰无奈道，“的确是这样。今年冬天下雪，很多队员的蔬菜都死了，只有林绮的菜依旧青翠。我上门几次询问原因，结果什么都问不出来，林绮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领导你们或许还有印象，这个林绮是去年七月份来的，她当时痴傻，我们不想接收，为此我专门找到了公社。可你们说人既然来了，就不能送返。我们只能把她带回了大队。”

  这时，一个领导似乎想起了什么，“啊，这事啊，我记得，当初是我说不能送返。政策如此，送返不了。可我现在看她，不像是痴傻的模样。”

  “以前傻，瘦瘦小小的，一副风吹就倒的模样。现在长高了，长肉了，人看着也没那么呆了。”罗丰道。

  “这么说来，她下乡，倒是来对了地方。”那位领导感叹道。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林绮身上，林绮却仿佛对此毫无所知，像个事外人一般，两眼放空，表情麻木。

  “现在这个模样看着也挺呆的。”领导道。

  所以水稻增产的事情算是无解了？

  “我们也想弄明白水稻增产的原因。”罗丰真心实意道，“知道了原因，我们便知道如何维持这样的产量，这对我们整个安良大队都是好事。”

  “既然问不出，那就找省里的专家和教授们来实地考察一番。”一个领导发话。

  “现在看来，只能这么办了。”其他人同意。

  无论如何，增产的事实在眼前，他们肯定要上报的。

  事关粮食，这是大事。

  林绮被叫走，徐鹤霄忐忑不安，在家来回踱步，林绮一回来，他立马迎了上去，“怎么样？”

  “就那样。他们要去请省里的专家和教授们来实地考察。”林绮淡定极了，“反正是看不见的东西，谁来了，也什么都看不出来。”

  徐鹤霄提着的心放回肚子里，“那就让他们考察吧。他们问什么，你就说不知道就行。”

  “嗯嗯。”林绮连连点头，“我知道怎么应付。”

  两天后，先是市里的专家们来了，又过了一天，省里的专家和农业大学里的教授也来了。这些人看到这一片金黄的稻田时，全都愣住了。

  他们精心呵护的实验田也没这么高的产量。

  高产的原因还没开始查，他们就先向大队长罗丰预定了一批稻谷。

  这么好的稻谷，不留着当种子简直浪费！

  专家和教授们在稻田进行观察，取样，研究这里的泥土和水质，向队员们询问这些水稻从育苗到现在，各个阶段的长势。

  与此同时，秋收开始了。大队长开始组织队员进行秋收，最先收的便是玉米，其次是黄豆，然后是花生。这几样的产量和往年没什么区别，公社领导以及专家教授们对这几样作物并不感兴趣。

  等这几年作物收完，水稻的收割也要开始了。

  专家和教授们忙活了大半个月，结果发现不管是安良大队的土质还是水质，这两者都稀松平常，并没有让水稻增产的能力。

  查不出原因，他们也不急着走，一直等到安良大队的水稻收割过半，得出安良大队水稻的亩产达到八百四十一斤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看见水稻长得好是一回事，具体数字给他们的震撼还得更真实深刻一些。

  平静下来之后，专家和教授们各自带着几十斤的水稻离开了安良大队。

  离开前，他们叮嘱安良大队的人，让他们妥善晾晒这些水稻，整个安良大队今年产出的水稻都被充当明年的稻种。

  “那我们吃什么？拿什么交公粮？”队员不解。

  “公社那边直接划账，你们不用去交公粮了。除掉应交的公粮，我们拿走你们多少斤水稻，我们就会还你们多少斤。”

  “可我们大水稻颗粒饱满——”

  “咳咳！”大队长打断那位队员的话，“我们大队自己也需要留一些种子。”

  “行，你们留在你们需要的稻种，剩下的我们全部拉走。”

  虽然吃不到自己种的水稻，队员们有些遗憾，但是今年水稻的产量是去年的两倍，意味着他们可以多分到近一倍的谷子，队员们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大队的稻谷增产，林绮种植区的水稻则是收了一轮又一轮。在安良大队的水稻还没有收割时，林绮已经让谭哥运走了四车的稻谷，入账近六千块钱。

  而徐鹤霄这边，因为秋收太累，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县城。当他载着一麻袋稻谷去给莫老大时，莫老大直接给他下了一千斤稻谷的订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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