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如海。

  日月如镜。

  仙家渡船如巨兽，推开重重云雾，从昆仑城升空，再往西北而去。

  苏东山一行人登上买了四个人的票，登上了仙家渡船。

  第四个自然是“白芷+九尾”组合，为的是省下一个人的船票。

  原因也很简单，出钱的是柳南舟，他难得硬气了一会。

  白芷跟九尾不知什么原因，竟然没跟柳南舟犟，而是默默“合体”。

  “是因为婆婆的分魂共生之法。”

  青衿主动解释。

  “原来如……什么婆婆！”

  苏东山猛然反应过来，这么快就改口叫婆婆了？

  “青衿，姨姨就是乱说的，你切莫当真。”

  青衿柳眉蹙起：“公子是觉得我相貌丑陋，配不上你吗？”

  “这不是配不配的问题，是……”

  苏东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感觉就像上学那会，自己跟女同学站在一起说了会子话，转身就被传两人恋爱了。

  若不及时解释，很快就能传出两人拉手亲亲见家长了……

  不是她不漂亮，也不是她不够温柔，只是因为我没感觉啊！

  “不是就好，婆婆已经代你给了我一件定情信物，是一枚飞梭法器，我很喜欢，谢谢公子……”

  说着，青衿稍稍低头让苏东山去看。

  苏东山这才注意到青衿头上有一枚小小的碧玉簪子。

  飞梭？

  法器？

  你喜欢个Der啊，我娘给你的，你谢她，谢我做什么？

  白芷许是怕一个人身上发出几样声音吓着同船的人，竟破天荒耐着性子问柳南舟：“柳夫子，你看着一对年轻璧人，般配不般配？”

  柳南舟点头：“十分般配。”

  “那你不拿出点像样的礼物贺一贺？”

  柳南舟：……

  前后半月。

  三人终于抵达合鵹龙首山。

  仙家渡船下降途中，俯瞰群山叠嶂，郁乎苍苍。

  山川相缪，如龙似蟒蛇。

  鵹，鹂也。

  意指山如鹂雀收羽，形如龙首。

  “天昏地暗，四时混乱，圣王感念苍生，建天气建木，顶天立地。

  又取八方灵根为基列于建木八方，观天象四时……

  自此风雨和顺，天下复有生机……”

  柳南舟悠悠开口，再次开始感怀。

  白芷下了仙家渡船，重新分出九尾。

  出奇的，白芷居然都没有再嗤笑，反而是神色肃穆地看着群山连绵，神色复杂。

  “你既然知道圣王建天齐建木，可知是哪几木？”

  “这……”

  “呵，掉书袋！”

  白芷终于还是那个熟悉白芷，“不知道你说个锤儿。”

  柳南舟忍不住反驳：“太古帛书上只记载了这么多，难不成你知道？”

  “巧了，我真只知道。”

  白芷呵呵一笑，“你们这些臭读书人，一个两个就喜欢引经据典，却不知这些经典从何而来。

  小九，告诉他！”

  九尾也出奇地没有反驳白芷，淡淡开口：

  “东方，扶桑木。

  南方，大椿木。

  西方，琅玕木。

  北方，若木。

  东南，迷榖木。

  西南，梧桐木。

  西北，沙棠木。

  东北，不死木。

  此八木根系于地下合一，汇于中州，生出一干八枝八叶的天齐建木，上穷碧落下黄泉。

  天、人、地，三界互通！

  彼时世间生灵混居，并无高低贵贱之分。

  春秋代序，日月更迭，千万年恍惚而过，神族崛起……”

  苏东山怔怔出神。

  虽只是听九尾这么说，他却已然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荒古气息扑面而来。

  神族暴虐，万灵奋发不屈的强烈反差让他一下子心生凛冽铿锵的战意。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能生在万古之前，与诸多生灵操戈反抗，纵使不敌，死亦无憾。

  白芷忍不住赞道：“不愧是我女婿，骨子里还有先民的不屈与亢烈。

  凭此秉性，等若获得了进入那地方的资格。”

  “资格？”

  柳南舟疑惑，“什么资格？”

  “当然是青霄道君洞府的资格，不然呢？”

  柳南舟虚心问道：“请教。”

  不料白芷却嗤笑一声：“到了你自然知道，又何必再问，走吧，我来带路。”

  白芷掐了个诀，架起青衿。

  九尾则伸手化出一条白色尾巴，裹住苏东山，朝群山中飞掠。

  柳南舟嘴角扯了扯，纵剑追上。

  一行人刚走没多久，一袭长袍的秦芜从虚空中走出。

  她看了看一行人的方向，没有立马追上，反而是身子一扭，隐在暗中。

  不多时，又有一人显出身形。

  来人白衫白袍，容貌俊美，眼神却冰冷无情。

  他出现后伸手在空中伸手一扯，“在哪里！”

  随即跟了上去。

  秦芜这才皱眉出现：“真是晦气，居然跟这坏种穿一个颜色的衣服。

  幸亏元雱不在这，不然难免误会。”

  说话间，她双臂一展，白色换成了大红色。

  她抬起袖子挥了挥，“这颜色很是喜庆，让我恍惚有种出嫁的感觉了。

  嗯，杀人应该也不用担心溅一身血了。”

  话音未落，她这才晃晃悠悠，吊尾巴一样跟了过去。

  ……

  虽有白芷带路，几人抵达时已是入夜。

  万籁生山。

  一星在水。

  白芷站在山崖边缘说道：“我说的机缘就在这深渊地下，能发现也是机缘巧合。

  但知道的只有两……我一个人。”

  苏东山听出话外音，“姨姨，还有一个人知道？”

  白芷冷哼：“那不是人。”

  苏东山闭口不言，大概知道她说的是谁了。

  九尾提议连夜下地洞。

  反正进了深渊地下，白天、晚上一个样，都是黑乎乎的。

  宝藏近在跟前，任谁也忍不住再等一晚。

  一行五人便缓缓下降。

  不知过了多久，白芷声音忽然响起：“好了，要落地了。”

  话音刚落，苏东山感觉到脚下踩到了实物。

  不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白芷双目亮起，跟探照灯一样照着一个黑魆魆的山洞。

  深渊下的洞府……

  苏东山感叹。

  寻常人谁敢往这儿来？

  白芷带头，率先进了山洞。

  九尾、青衿、苏东山柳南舟依次跟上。

  山洞刚开始极狭窄，仅容一人通过。

  到了后面却像有人以大法力开凿，如地下走廊，能容三四人并排而行。

  三人在地下走了约有三个时辰，终于听到前面有汩汩水流之声。

  白芷笑道：“是那条地下暗河，过了那条暗河，很快就到了！”

  苏东山向前望去，居然看到了洞口拐角处有光！

  光？

  这一路走来，除了白芷眼睛，哪来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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