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雅看那紧闭的房门，走到前院阳台，眺望远处的江边，不断思索，回想刚才听见黄明昊的那一番话，这一场不幸的婚姻里牵扯的不只有两个人。

  更有上一代人的恩令与威慑，爷爷的顾盼生辉，和在乎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声，总而言之是必要通过他老人家。

  江书雅原本以为只要把那些欠款还了便可离开，想来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唯有帮助过她的爷爷，那个明事理的老人家。

  离了婚这里就不再是她的家，只能离开，她要去哪里呢？

  娘家那里肯定不行的，以李大兰的秉性，不会让她住在那里，既是同意，也会把她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榨干。

  母亲的手段她是领教过的，她永远不会忘记在当初结婚的前一夜，把她身上仅有的一千多块钱给要走了，真真做到让她身无分文的嫁到西下村。

  因为这个事，被婆婆奚落了很长一段时间，到处散布出去，让她颜面扫地。

  合约条款，协议，这些摆在桌面上的东西，还有那拆迁分房的事，这些她都是有份的，至于能分多少，糖糖的抚养权，这些都要坐下来面谈。

  想到这里，江书雅的心开始抖动，未知的明天让她不太自信，因为黄明昊不喜欢她，接下来的拆迁款也不见得能分给她多少。

  如此被动是她不能接受的，看来只能主动出击，不能再像前世一样葬送自己的一生，还什么都没有落到。

  下午客厅里餐桌上，一桌丰盛的年夜饭，大方桌子上坐着四个大人，糖糖坐在宝宝椅上，手里拿着汤勺不断飞舞着，远处不断传来鞭炮声，给这个家寂静的空间里增加些许年味。

  黄明昊面无表情的坐在主座位上，一言不发，黄国华给自己满上一大碗啤酒，一个人畅饮，婆婆则焦急的催促；

  ‘‘昊昊快点吃，今天都在家，早早吃完，赶紧到你三妈家凑场子。’’

  这是婆婆一贯的作风，匆匆忙忙的做好一桌饭菜，早早吃完后，便白天黑地的投入麻将桌上面，接下来的初一初二初三，连续几天吃除夕的剩菜。

  或许西下村家家如此，忙碌一年的人们，无法融入其他风俗里，只愿坐在一起打牌消磨时光。

  江书雅看了看时间，发现才三点钟，发出疑问；

  ‘‘这个时间吃饭是不是太早了。’’

  婆婆冷眼斜视；

  ‘‘你一个从来都不烧饭的人，还好意思挑时间，我告诉你，只要住在这个家里，从明天开始，由你来做饭。’’

  除夕本是合家团聚的日子，江书雅本不想在这样充满喜庆洋溢的日子里找不痛快，她强忍着不发火，只顾着给糖糖喂饭。

  这时黄明昊也突然开口；

  ‘‘学着做简单一些的，你看门口人哪个不会做饭啊，我不要求你做的十全十美，至少能做个家常便饭吧！’’

  虽然是要求的话，黄明昊也极力压低姿态，语气低沉，不似像从前那般命令着。

  而江书雅根本不吃这一套，抬头仰视一眼，一字一句道；

  ‘‘我再重生一遍，这辈子都不会烧饭，还有，你家儿子不在家期间，我何曾吃过你烧的一顿饭。

  我每个月给你的钱也不曾拖欠过一天，糖糖所有花销都是我买的，不让你去牌子馆是我的要求。

  我不认为我有什么错，因为不想我的孩子在那种氛围里长大。’’

  顿了顿她又说道：

  “对我有任何不满今天可以摊开来说，我都接着，但凡被我听到在别人那里对我的污言秽语，我只能起诉离婚，还有对我动过手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说完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又道：

  “黄明昊，这几天我会把离婚协议条款拟好，到时你如果没有异议，农历一月初八，民政局门口见。”

  屋内煞时一片寂静，平时张牙舞爪的李玉香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老头则低头沉思，黄明昊一把摔了手上的筷子，砰然起身道；

  ‘‘江书雅，你当真要跟我离婚。’’

  ‘‘黄明昊，你是要我再重复一遍，还是你觉得我就非你不可。’’

  江书雅眼眸冰冷；

  ‘‘跟你这样的人过一辈子，看不到任何希望，有这样恬不知耻的父母，好吃懒做，好赌成性，狼心狗肺，不知感恩，这样的家庭我躲都不及，只想早早远离。’’

  站在对立面的李玉香突然发飙起来，跺着脚，叉腰指着江书雅，气急败坏道：

  “你可想清楚了，离婚是你自己主动提出的，你自己不知好歹，死活赖在我们家不肯走。

  如今你要离开，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还有糖糖是我亲孙女，你别想带走，以后也不许你上门来看，我见一次打一次。”

  江书雅闻言毫不退让：

  “糖糖的抚养权可不是你说了算，我与黄明昊之间离婚事宜也不必经过你，像你这样的人毫无自尊的活着，既不动手，又不肯动脑，活该被别人看不起。”

  矛盾一触即发，两人争得不可开交，一旁的老头呵斥了李玉香，又挥挥手打断江书雅：

  “你说你要跟昊昊离婚，我就问你，你可要想清楚了，我们家将来可是要拆迁的。

  好日子很快就有了，到时你几套房子在手，一大笔拆迁款，这些你都不要了，没有我这个户主签字，那些你都分不到，你可要想好了。”

  江书雅冷笑一声，并不直接回答，因为她知道，拆迁之前离婚和拆迁之后离婚都同享夫妻共同财产，如今那张房产证上户主的名字早已经过爷爷同意更换过来了，她自然是不怕的。

  当然这些都是要立在合同上的，现在拿出来跟这不着调的老头掰扯实在没有必要。

  黄明昊走进江书雅面前，沉声道；

  ‘‘在这年假期间，你还是冷静考虑考虑，我爸刚才说的希望你能听进去。’’

  江书雅冷笑一声，没有多看一眼，上楼拿了几件换洗衣服放在行李箱里，走到糖糖身边，在她软萌萌的脸上亲了一口，经过黄明昊身边，头也不回的走出西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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