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博的手不禁地颤抖着，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那份DNA鉴定报告，深深地叹了叹气。

  良久的沉默后，他哑着声音开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起疑的？”

  秋曼云像是吓傻了般，只是低着头沉默，没有吭声。

  “哼！”柳珍冷笑一声，“怕是从一开始她就怀疑了，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心怎么捂都是冷的。”

  让秋曼云感到有些惊讶的是，秋博的反应比大家都要强烈。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眉头紧皱着，连连地叹气。

  看他这副表情，柳珍又气得哈哈大笑，“秋博，瞒了二十几年，难道你就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秋曼云悄悄瞥了眼秋博，又低垂着头。

  这份鉴定报告，她刚才是故意掉出来的。

  她了解秋博的性格，就算她已经发现了真相，秋博也不会当下就把前尘往事一一说与她听。

  至于柳珍，吃软不吃硬，若是拿着鉴定报告想逼她把真相讲出来，她反而不会如你意。

  经过秋曼云的这么“不小心”的举动，让柳珍主动发现了鉴定报告，激起她的怒气，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反而更容易主动说出一些隐瞒的秘密。

  秋博颓丧地靠在沙发上，抬头望着天花板，没有说话。

  正和秋曼云想的一样。

  能拖多久，他就会拖多久。

  可是秋曼云并不想再拖下去。

  “爸，”秋曼云小声问道：“我妈、我亲生母亲，她在哪？”

  “哈哈哈！”柳珍边笑着边拍大腿，“果然不论多大年纪，都是要找妈的。”

  她猛地转头瞪秋博，眼神凌厉，“秋博，你怎么不回答？”

  秋博闭上眼，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叹气。

  “秋博，”柳珍笑着摇头，“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装呢？”

  “行了，”秋博慢慢地睁开眼，看向秋曼云，“你母亲早就不在了，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秋曼云呆愣在原地，她也猜想过，或许她母亲早已不在人世，但听到秋博亲口说，她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的难过。

  柳珍瞥了眼她，冷哼一声，呵呵地笑了笑。

  “秋曼云，”她说，声音听起来竟带着一丝的伤感，“你知道这二十几年来，我是怎么过的吗？”

  秋曼云抬眸，淡漠地看着她。

  秋博叹了叹气，出声制止她，“都过去了，就别再说了。”

  难得的一次，柳珍没有对秋博发火。

  她也长叹了一声，摇摇头，“当年，秋博抱着你，央求我同意一起养你，我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

  “那时我们在老家，秋恒又还小，我是不想多带一个累赘的。”

  “哎！”柳珍说着又叹了叹气。

  她沉默了一会，冷着声音继续说道：“秋曼云，你也别怪我，若不是当年我一时心软答应了下来，你恐怕早就......”

  “柳珍！”秋博忽然大喊一声，“就说到这吧。”

  莫名的，秋曼云心里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视线扫过秋博和柳珍，只见柳珍的表情逐渐有些发狂。

  她低下头，呵呵笑了笑，“秋博，这二十几年来的委屈，我说几句都不行了？”

  秋博又默默地闭上了双眼，伸手揉着紧蹙的眉。

  “在老家，全村人都在背后对我们指指点点的，外人也就算了，自家人也各种嘲笑，这种痛苦、凄凉的滋味，你是忘了吗？”

  柳珍说着，情绪越发的激动，“当初，为什么我们一穷二白的，也要全家搬到城里，不就是因为她吗！”

  秋曼云神情一顿，果然，胖婶骗了她。

  当年，秋曼云私生女的身份让柳珍在老家被人指三道四的，让她抬不起头。

  以柳珍好强的性格，这种屈辱，她当然承受不了。

  秋曼云默默地垂眸，还是因为她。

  “让你受委屈了，”秋博叹着气，“最苦的时候也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真过去了吗？”柳珍笑着看他，表情看起来却像是想哭一般，“这么多年，那些人说的刺心的话、恶心的话，我可以当它过去了，可面前的人呢？”

  秋曼云抬头看她，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柳珍露出这副神情。

  一向争强好胜的人，这会看起来一副受了莫大委屈无处诉说的样子。

  原来，柳珍也有这一面。

  转念一想，每天都要面对丈夫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女儿，也许，没有哪个女人心里不痛苦的吧。

  这是二十几年来，秋曼云第一次了解了柳珍心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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