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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有人告诉过你似天仙吗?


夜,星稀,月皎。

  曼陀山庄。

  闺房中,王语嫣将长剑搁放在桌上,从怀里取出了布包。

  许是年代已久,白绸布已有些发黄,边上似被裁剪过断口处略新,却是郭友切去了一大段无用废话。

  绸布上还残留一股淡淡的茶花香味,甚是好闻,却是沾染上大理王妃刀白凤手上的茶花油。王语嫣不知其里,轻轻解开,便露出了那卷帛布。

  取过帛布在桌上展开,当先便见着《北冥神功》四字,字迹娟秀有力。继续摊开读下去,没多几下,王语嫣忽的“啊呀”一声惊呼挥手跳将起来,羞涩无比,目光闪躲,再不敢望向布帛,一颗心只呯呯的急跳,面红耳热,身子腿脚不住发软。

  想起之前郭友郑重的交代“回房后再看”,王语嫣这才明白,难怪他要如此说了,原是知晓其内不堪。

  王语嫣一想到此,又想起布帛里的内容,当真又羞又惊又气又怒。

  羞的是那布帛里的图形无有片缕,纤毫毕现、栩栩如生,便连那儿……那儿竟也画的活灵活灵,怎不叫她感到羞耻?

  只是,为何那图里的面容却与自己九分相似甚或是一模一样,就像是自己…自己那样…那样坐着给人画下来似的,这如何不叫她心惊不已?

  大骗子,大色胚,无耻的混蛋,气死我了,啊啊啊!气死我啦!

  好你个郭友,你有胆子偷画,你就没胆子开口表白吗?难道是要我一个姑娘家主动?你敢画,难道就不敢说了吗?死郭友,坏郭友,打死你,我打死你啊啊啊啊!

  发泄了一阵子后,又是想起图形里有道绿线延伸,还有注解说着途经的穴道名称,知道便是功法运行走向,接着就想到:他不会是一边画着一边想着我的…我的身……身子的穴位吧?

  一想到此,羞愤又涌上心头,又是一阵啊啊啊的发泄后,才颓然扶着桌子坐下。

  王语嫣怔怔的望着那被她惊慌打翻开的帛布,忽然流下泪来,哭道:“我不干净了…呜呜…以后叫我还怎么做人?以后还怎么面对你……”

  她心想:“我是喜欢你的,先前你说过何为喜欢,后来我慢慢的就懂了的,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说人生若只如初见,那几天我彻底的想清楚了的,就是在那一刻喜欢上的。我一直不说,只是想要你开口,想要你的一个承诺。”

  从前或许是疯狂的迷恋着某个人,但若一个少女遇到这么一个人:他有趣、温柔,会逗你笑,会陪你度过寂寞;他与你性情相合,志趣相投;他的笑能温暖到你,他的强大能令你心安!试问哪个少女不会动心呢?

  感情最是令人难以琢磨,它既不会轻易让人控制着喜欢上一个人,你也难以控制的爱上一个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从古至今概莫能外。

  一如王语嫣此刻,她想道:“那天你忽然说要走,我便觉着天陷地塌,是因为不舍,因为眷恋。我舍不得你离开,我才刚学会真正喜欢一个人,就尝到了分离的痛苦。可是你也终于是走了,走的悄悄的。你知道吗?我哭了一整夜,痛恨你的离开。只是你离开的第二日,我就开始思念了;你离开的第三日,我发了疯的思念。接下来的每一天、每一刻,我越来越想你。我是真的动了心,也知道了那三个是什么,你说过它不能轻易的说出,我便默默在心里说。我只想要你开口,对我说出那三个字,你为什么没有说呀……”

  爱情让人甜蜜,也叫人痛苦,有一天你若真的动了心,便会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

  王语嫣忽尔暗道:不对!

  她喃喃道:“难道是…这难道就是你给出的答案?你也喜欢我的,只是不敢说,是吗?所以给了这个答案?!”

  渐渐的,她的眼里有了光,那光越来越亮,她忽然坐正,口中说道:“你是想借着这个来告诉嫣儿,你喜欢我!对了,武功…武功!是了,武功!你武功太高太高,要我追赶上才行,所以你要我练武,又给我这个,是承诺于我,对吗?”

  她眼睛彻底亮了起来,嘴角唅笑,眼里笑意连连再也止不住,只觉心花怒放,起身在屋里打了几个旋。

  刚刚的无名火气和委屈通通消散,王语嫣念头通畅,浑身轻松无比。她回到桌旁坐好,拿过来帛布,娇嗔道:“哼!我明明是大姑娘人家,你却偏偏画个妖媚样子,大白痴!坏人!”虽是娇嗔,却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研读起来,将那些穴位用心记下,不虞偏差错漏。

  通篇读完,又把图形穴位走向记多一遍,对照后才看向帛后最后所记载的功法。见它多是周易所言的方位名称,不由庆幸自己从前读过的书了,果然是读书百遍,其义自现!不禁自骄自傲的想道:哼!大坏人,你可想不到我读书何止万卷,今日全用到啦!哼,明日定叫你吓一大跳!

  少女想到这里,心底雀跃。一想到明早见他又觉羞涩万分,又是想道:哼,小姑娘小姑娘,我是大姑娘啦!坏人,嘴里偏要作怪,就不会正经说个好话!

  收起布帛,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难以睡下,只觉着这时间太长过的太慢,胡思乱想一大会,才迷迷糊糊的不知何时睡着了。

  晨早,郭友便差人去叫王语嫣,过了大半时辰后,才见到她扭扭捏捏的挪步过来。

  郭友挥手招呼道:“语嫣快来准备。”

  王语嫣一见他就大羞,原来的挪步也化作小碎步,双颊酡红,好在低着头郭友看不见。

  好容易才挪到郭友身边,才期期艾艾的问道:“那个,秘籍……”

  郭友打岔道:“放心,正正当当在山洞里捡的,没毛病。”

  谁问你这个啦!王语嫣气道:“那图……”

  郭友直接问:“都记下了吧?运功路线都熟悉了吧?”

  王语嫣脸都要鼓成包子了,跳着脚气呼呼道:“记-下-啦!”

  郭友柔声说道:“那就好!来,背向着我盘腿坐好,等下我会以真元护住你各处脉络,这样你散功时就不会那么痛的了。放心,只会是一点点,就像蚊子叮了一下,很快就好!现在,放轻松。”

  郭友指示着王语嫣坐好,又叫她笃守心神,别的的一概交予他便是,跟着伸出双掌,一手贴着后心真元缓缓探入护住心脉及中丹田各住大穴:另一只手却贴着她的小腹,真元护住气海及奇经八脉。

  王语嫣身子发烫发软,腿根都发痒,脸蛋像烧开的水一样烫的快冒烟,脑袋晕乎乎的不知身在何处,整个人又羞又怯,哪还顾得上什么心神不心神的了。心里一个声音不停在说:他碰到我了,他碰到我了!怎么办,怎么办?

  蓦地感觉身子一震,体内传来一丝疼痛一闪即没。跟着感到自己苦修来的内息破闸似的泄出体外,点滴不剩,整个人虚虚荡荡的,身子一下无力的软倒到郭友的怀里。

  他的身子好温暖,胸膛好宽广,那味道真好闻!

  不对!

  王语嫣忽然醒悟过来:我不该这般想的,我应该起来才对。

  王语嫣挣扎着想坐好,却是半分力气也无。郭友却早在她软倒时便收回了手,此时正扶着她坐好。

  “语嫣!”

  郭友喊她,王语嫣娇羞的“嗯”了一声,抬头风情无限的望着他,看的郭友心里一荡,差些走神。

  郭友忙回神,正色道:“语嫣,用手指贴着我的掌心,运转功法。我会一丝一丝的渡出真元给你吸取,我不喊停便一直运转,听好了吗?”

  王语嫣乖乖巧巧的点头应下,勉力伸指搭上郭友的手掌心,忆起功法口诀运转,不一下便觉指掌接触处,有着一丝丝的气息渡来。那气息温驯、精纯、浩大且源源不断,方一进入自己的丹田便被吸收、转化。原本干涸的气海立时像甘霖淋下滋润,一丝一丝的真元渡入,一丝一丝的积蓄着,慢慢的从一滴到十滴,从十滴到百滴渐渐汇成一道小溪。身上的力气也回来了,甚至变得更有力了,内息淌涌,整个身子暖洋洋的好舒服!

  “好了,语嫣!”

  郭友闭止了内息,喊住了王语嫣,叫她再运功检视一遍自身,看有无不妥之处。

  王语嫣不舍的抽回手,默默运功,自觉内息所过之处并无不妥,便停了下来。

  郭友起身走到摇椅躺下,对她说:“以后几天,我会每天渡个三五年左右的内息给你吸取,然后你再练习凌波微步。这样可以一边熟悉步法一边壮大内力。现在开始吧!”

  王语嫣正是情意绵绵之时,还以为可以坐一起说说话诉诉衷情什么的,却不料他这般说话,当即受气包似的鼓着粉腮,气哼哼的跑开,迈步练了起来。

  一趟走完,王语嫣惊奇发现自己的内息竟有所壮大,登时好奇的又练起来,却越走越入迷,越走越舒服。

  郭友看着院子中的身影,见她动静相宜,迅如飞枭,一动一静间婉约妤雅,如九天仙姝临凡,婀娜婷婷,翩翩纤纤。

  接下来的几日,每日渡气,吸收,转化,练功,不知不觉间王语嫣已身怀三十年内力,凌波微步熟习,俨然是一江湖小高手了。郭友更是逗趣王语嫣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长的好似天仙!”

  王语嫣倩笑嫣然道:“当然有啊!”

  郭友奇道:“哦!谁呀这么有眼光?”

  王语嫣就说:“是你!”

  羞涩褪去,心里有了依托,娇柔柔的少女偶尔也会变得大胆。

  再次见到段正淳,已是回庄的第八日。

  这几日王夫人压着他日夜索取,似是要把失去的十几年通通一股脑的补回来。段正淳苦不堪言,被鞭挞得连救命都没力气喊了!

  今日才好不容易劝住了她,便寻了个机会脱了身,却是跑郭友这儿了。

  院子里,段正淳眼窝深陷,黑眼圈严重,脸色发白,正在诉苦:“郭小友,快帮帮我,想个法子吧!再这样下去可真完了。”

  一开始,郭友还以为是国宝成了精人立走路呢,仔细看才认出是人。此时就笑着说:“老段,你不行啊!才五天就趴下啦!这样不好。男人,不能对自己说不!是男人,就该对自己狠一点!”

  段正淳气的白脸都变绿了,吼道:“快点!”

  当初一路过来,段正淳早就发现,郭友这个人虽然武力强大傲绝世间,但是非分得很清,人也随和甚至是随便。平常说话虽是不分尊卑,但该有的尊敬与礼数他却一点没少,是个可以交的朋友。加上与王夫人私下聊起,王夫人更是连当日那番造反论调也原原本本的和盘托告,他更是笃定郭友定是游戏人间的天上谪仙人!因着这些,他才一大早过来想求个法子使。

  郭友笑吟吟的给他递上盏热茶,说:“别急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看,烫嘴了吧?”

  段正淳被茶汤烫的舌头都伸出来了,郭友待他缓过后便说:“有人跟我说,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段正淳细细品味了一下,颔首道:“这话虽浅白,但个中味道却深,好句!”

  郭友就说:“是呀!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以后的苟且呀!”

  段正淳一下噎住,恼羞成怒就要发作,郭忙按住他,说道:“办法有!”

  段正淳就安定了,静待他说下去。

  郭友说:“女人这种生灵,最是难懂与多变的了……”

  刚说到这,院子外就传来阿朱的声音:“表少爷,我们可听到了哦!”跟着便见阿朱带头,阿碧、王语嫣随后一起入来,待见到段正淳,忙万福喊了声“见过王爷”。几女都在几日前见过段正淳因而认得,王语嫣行了个礼低声喊了声“爹爹”就来到了郭友身边。

  郭友请了三女坐下,施施然说道:“不是坏话,前后都说得。言归正传,老段啊!现在能救你的人应该正在路上,过阵子便好了!你现在伏低做小,多讨好讨好我表姨母才是正经事!”

  几人好奇看来,段正淳皱眉不解道:“谁还敢从你手上抢人?谁能呀?”

  郭友眉毛一挑,说道:“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那如果一山有两只母老虎呢?想想?最后会是山得了便宜?还是母老虎得利?”

  段正淳身子一顿,若有所思,只是近来憔悴太多,还有些抓不住内意,郭友见此,嘴里轻轻吐出三个字:“小姐姐!”

  段正淳眼里精光一现,马上想起了,跟着又想到,于是笑吟吟的道:“哈哈!多谢多谢!”

  旁边三女一头雾水,阿朱疑惑的说:“表少爷,你们到底在讲了什么,云里雾里的,打禅锋么?”

  郭友两人闭口不语,只是不住请茶。

  茶过三道,阿朱又说起:“表少爷,刚才就听到您说女人这种生灵什么什么的,怎么,表少爷很懂?”

  他懂个鬼!

  王语嫣暗骂,睨目瞪他。

  郭友激灵灵的头皮紧,忙一本正经的说:“我连自己都搞不懂呢!阿朱你可别害我。”

  王语嫣就幽幽开囗道:“唉!郭家哥哥,女人到底怎么啦?”

  郭友立马说“女人是这世上最亲爱的、最可爱的、最敬爱的人了!谁敢说不是,我马上打烂他的嘴。是不是呀老段?”

  段正淳强忍着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拇指,点头道:“你说的对!”

  几女这才放过,王语嫣娇嗔道:“哼!跟个小孩似的。”

  郭友摇头晃脑,得意的道:“俗话说,男儿至死是少年!不管是田头老翁,抑或是高官耄耋,都是改变不了的。”

  见几人呵呵笑,便说:“怎么,你们都不信?”

  众人摇头。

  郭友想了想,便说:“小孩子都爱玩泥巴,可以说,只要是男的,不管年纪多大,成就多辉煌,他们小的时候都玩过泥巴。”

  “那么,各位美丽的女土,假若你们脚下踩了一坨泥巴。”

  “咦惹!”

  三女打了个激灵,齐齐变了脸色。

  郭友一指三女说道:“你们自己看看,这就是男人和女人最大的不同了。”

  郭友指着自己说:“我这么给你们说吧,即使我到了八十岁,只要我面前有一坨泥巴,我最先想的永远是:不知道它摔起来响不响?”

  三女先是愕然,旋而笑靥如花。

  正笑着,一旁的段正淳忽然大声道“不对,还是不妥!万一二虎联手了呢?”

  郭友捂着额头无语道:“我的大爷哎!你是谁?你是王爷,大理的镇南王啊!你的手段呢?你的策略呢?统统喂了狗啦?”

  段正淳面色一正,说道:“这怎可以?我是万万做不到的。”

  郭友对三女说:“接下来的话太卑鄙无耻,要不你们先回去?”

  王语嫣冷哼一声,纹丝不动;阿碧本已站起半身,见此重又坐下;阿朱本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更是不会走了。

  郭友无奈,只好打了个预防说:“语嫣啊!先说好,我好端端的晒着太阳,是你爹爹先找我的,我是不愿在太阳底下耍诡计的,等下听完不带生气的啊!”

  王语嫣不置可否,郭友便说:“女人有三大法,专制男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三女瞪大眼睛,似发现了新大陆,双眼放光。

  郭友还在说:“女人使得,那男人也使得!老段,女人为什么都爱小白兔、小猫儿、小狗子?就因为听话呀!你呢偶尔撒个泼,撒个娇,反正也是自家人没啥丢脸的。做人丈夫做久了,偶尔做个小奶狗,多有新鲜感呀!”

  段正淳脸皮老不自在,咳了下说:“那个,说正事,说正事。”

  郭友索性放开了说:“到时候她们肯定会吵嘴,说不定三两下就动起手,你呢就瞅准这将打未打之时跳出来,拔剑就横在脖子边,呐,就像这样,这垟。”

  或是嫌说的不过瘾,郭友起身拉着王语嫣就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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