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家没有吱声，大气也不敢喘，搬来旁边的尸体盖在自己身上。

  蒙面人翻过土坡，正好看到洛南跑向住院楼，他们抬枪便射。

  开阔的环境下，他们有机会击中一百米外的移动靶。

  然而他们刚要瞄准，洛南的速度陡然加快，左摇右摆，手臂翻舞，留下了一道道鬼魅的残影。

  “啧！”

  一名蒙面人明显表达了不爽。

  “今晚我必弄死他！”

  另一名蒙面人更是立下豪言，装上新弹匣，紧跟着追到了住院楼。

  蒙面人集体闯入大楼，走在最后面的蒙面人却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经过的地方。

  小土坡的背坡处是一处乱尸堆，横七竖八缺斤少两的尸体堆在一起。

  直觉告诉他，可能有人藏在了乱尸堆里。

  他换了一个新弹匣，缓缓走向乱尸堆。

  小说家心头打鼓，耳朵里全是咚咚的心跳声。

  他把头埋得很低，没有看到蒙面人靠近。

  但他确实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如同一团阴影投射在乱尸堆之上。

  他的手指发僵，只觉得全身冰凉，似乎这堆尸体正在贪婪地吸收他身上的阳气。

  真是叫人哭笑不得的命运，他来废弃为小说取材，却要为这个素材而死在这里。

  难道他最后的作品是明日早间令人啼笑皆非的新闻报道吗？

  “不，不要！”

  小说家突然听到一个突兀的女声，她高亢地叫着，带着哭腔地求饶。

  “不要杀我……”

  砰！

  枪声令小说家不受控制地一颤，他听到的女声戛然而止，耳边只剩下沉闷的倒地声。

  他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从哪来的，他只知道或许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

  等死的恐惧是可怕的，小说家面目扭曲到了极点，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

  这时候，他的后背被人触碰。

  他知道自己大限已至，忽然有种解脱的释然，他扭过身，用力闭上眼睛大叫道：“来吧！”

  “嘘！”

  睁开眼，刘嘉对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怎么是你？”

  小说家呆呆地望着他。

  刘嘉指了指住院楼的方向：“那边枪声大作，蒙面人被吸引过去了，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听到这番话，那阵杂乱的枪声才传入小说家的耳朵。

  他感到惊讶，原来当一个人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连如此响亮的声音都会被忽略。

  住院楼的枪声很奇怪，枪声交叠在一起，时远时近，似乎是两拨人在楼里交火。

  “那位兄弟，他带了枪？”

  小说家不明所以。

  刘嘉摇摇头：“有枪我们至于跑得这么狼狈吗？洛兄帮我们引开了火力，我们也不能丢下他不管。”

  刘嘉决定去看一眼，小说家没有拒绝。

  他从乱尸堆里爬出来，等看到乱尸堆的全貌，他才结结实实地倒吸一口凉气。

  乱尸堆起码有十几具尸体，其中包含男女，各个年龄段的都有，如同垃圾般就这么扔在这里。

  刘嘉眉眼低垂，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心脏移植、双肺移植对供体而言是必死的，以前是从死刑犯的身上获取，后来被下令禁止后，基本靠自愿捐献。”

  “但自愿捐献的又有多少，他们钻了空子，从活人身上做起了器官移植的生意。”

  小说家不了解家属区的内幕，很多话他没听明白。

  他只是低着头，定定地看着一具女人的尸体。

  她的皮肤仍保留一定的弹性，显然是刚刚才死去，额头处有一处弹孔，白烟升腾，新鲜的血液淌到了胸前。

  “她是谁？”小说家问。

  “不知道，另一个躲在乱尸堆的倒霉蛋吧。”刘嘉耸耸肩。

  女尸的腰部有缝合的痕迹，看来她被取走的应该是肾脏之类的器官。

  ……

  洛南用身体撞开大门，跑进了住院楼。

  他特意在门口逗留了一会儿，听见蒙面人急促的脚步声才继续行动。

  不过他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坏主意。

  住院楼的楼梯被杂物堵住了，根本无法通过。

  洛南又检查了另一边的楼梯，结果也是一样。

  “堵塞安全通道真特么该死啊！”

  洛南恼火地骂了一句，住院楼的后门被人撞开了。

  蒙面人完全不顾其他，对着走廊连连开火，铁了心要弄死洛南。

  洛南闪入一层的护士站，躲到了蒙面人视线的盲区。

  蒙面人暂时停火，接近位于走廊中段的护士站，他们看到洛南突然又探出头来，冲他们比了一个中指。

  “急了？”

  脸上的嘲讽相当明确。

  蒙面人开枪射击，子弹打碎了护士站的桌子和墙角。

  洛南先一步缩回头去，继续喊道：“枪法不行啊大叔，撒把米在扳机上，我老家养的鸡都比你准。”

  打头的蒙面人气结，恨不得冲过去给洛南两梭子。

  他身后的人察觉出不对，拉住了他：“小心有诈！”

  打头的蒙面人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小心。

  他强忍怒火，缓缓靠近护士站。

  他的身体紧贴墙边，小幅侧身观察，确认护士站没有危险之后，先把枪口转了过去。

  护士站内有一扇屏风，倒映着一个瘦削的影子。

  蒙面人沉下心神，对准屏风上的影子连开数枪。

  屏风被打得摇摆起来，最终不支倒地。

  蒙面人看清了屏风后的东西，他错愕地皱紧了眉头。

  那是一具大体老师。

  “豪油根！”

  躲在护士站下的洛南趁机跃起，一记升龙拳重击蒙面人的下巴。

  被「铁骨铮铮」强化过的拳头坚硬如石，击中蒙面人后传出了清脆的下巴粉碎声。

  蒙面人倒地，洛南想去抓他手里的枪，结果蒙面人手一松，枪掉在了地上。

  再弯腰去捡已经来不及了，闻声赶来的蒙面人同伙端起了黑黢黢的枪口。

  洛南揪住了即将倒地的蒙面人，用他挡住自己的身体。

  “你们想打死自己的同伴吗？”

  蒙面人稍稍停顿，又听到有人冷声道：“不要管，开枪！”

  洛南心中一沉，发现被当屏障的蒙面人身上已经炸开了血花。

  洛南惊呼出声：“我靠！连同伴都杀，你们这群死变态！”

  洛南丢下蒙面人往走廊深处跑，再度施展身法躲开了几颗子弹。

  他虽然不会死，但一个人单挑四五名膀大腰圆的壮汉实在太蠢，除非吃饱了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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