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洛南冲大妈摆摆手。

  他的手指破了，豆大的血珠沁出指尖。

  兴许是刚才摔倒时，手指划到了凳子上某处锋利的边角。

  他低着头寻找凳子上伤到自己的部位，完全没有注意到大妈的举动古怪。

  直到指尖传来奇怪的触感，洛南回头望去，发现大妈把自己的指头含进了嘴里。

  洛南汗毛直竖：“你做什么？！”

  他飞一般地将手指抽出来。

  大妈舔了舔嘴角的血丝，脸上古井无波。

  “不能浪费血呀。”

  洛南嘴角一抽，沉声道：“我没事了，不必操心。”

  大妈点点头，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洛南赶紧止住了流血，因为他看到其他大妈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那是饥渴的目光！

  洛南当着配餐大妈的面把血止住之后，她们眼里的狂热逐渐消退。

  她们撇了撇嘴巴，表示惋惜。

  经此一事，洛南对乙区愈发抵触，这里的人表面风光，实际一个比一个变态。

  洛南找来新的凳子坐下，照着配餐大妈有样学样，把大盆中的饭菜装进饭盒。

  他处理的第一盆是辣子鸡块，工作内容也比较简单，挖起一勺的量，塞进饭盒就行。

  由于他的工序是最后一步，所以他放完辣子鸡块后，需要手动合拢盒盖。

  可当他将盒盖翻过来之后，意外地发现上面刻着一个名字。

  名字并不特别，但洛南由此得到了启发。

  乙区饭盒是专人专属，每一个饭盒对应着一名家属，按此道理，他应该有机会接触到大冬或者刘嘉的饭盒。

  唯一的问题在于，他不知道他们二人在家属区里用的名字。

  洛南思索了一会儿，在配餐大妈没注意的时候，从胃里取出来纸和笔，写下了一行字：下午一点，游泳馆门口见。

  为了以防万一，他写了几张一模一样的纸条。

  接着再装作不经意地把笔塞回胃里，将纸条搓成条状，塞进袖口处。

  配餐大妈完全没有注意到洛南的小动作，她们的动作流畅重复，像是在一条流水线上工作，每一勺的份量相差无几，精准到了极点。

  洛南翻着一只又一只盒盖，在他翻到第四十多个时，一个名字跳入他的眼帘。

  宋子冬。

  直觉告诉他，这就是大冬的真名。

  洛南特意打了一大勺辣子鸡块，给自己的朋友加餐，然后把纸条塞进了鸡块当中。

  最后偷偷摸摸地合上饭盒，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事实证明，洛南的运气不错，整个乙区只有宋子冬的名字中带「冬」字。

  不过一圈看下来，没有一个叫刘嘉或者和刘嘉接近的名字。

  “难道说，刘嘉已经从乙区升到甲区去了？”洛南摸着下巴。

  洛南临时给自己加了一项任务：打探如何从乙区升到甲区。

  配餐完毕之后，洛南从打餐窗口回到更衣室，一路上，他唯一的收获是一把忘记清洗的勺子。

  他也不多想，将勺子塞进胃里，走进更衣室。

  刚进门，他和一个瘦男人正面撞上。

  对方先是一怔，随即面露凶狠：“是你！”

  洛南莫名其妙道：“你谁啊？”

  他掠过瘦男人，脱下衣服准备挂到原来的衣柜里，忽然发现瘦男人就站在衣柜前，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洛南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就是这套厨师服的原主人。

  “真是巧哈。”洛南嘻嘻一笑，准备萌混过关。

  瘦男人不领这个情，一把将他推到衣柜上：“你居然偷我的衣服！你是哪来的小贼？活腻歪了吧！”

  说完，他就要扭过洛南的手臂，准备将他制服。

  洛南瞪了他一眼，瘦男人忽然两腿一软，膝盖重重地砸在地上。

  「死亡凝视」真是方便啊！

  “你先别急。”洛南俯下身去。

  瘦男人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跪着，他茫然地看向洛南，然后又叫嚣起来。

  “你完蛋了！在乙区还敢闹事，等我把你报告给上面，你就等着吧！”

  洛南面色如常地说：“举报我的话，你就是迟到加旷工，你确定么？”

  瘦男人一愣。

  他确实没想到这一点。

  他今天临时闹肚子，晚来了几分钟，结果发现衣服不见了，自然心里冒火。

  可没想到偷他衣服的人如此理直气壮，自己不占上风，只能跪着说话。

  洛南拍拍他的脸颊：“你可想清楚了，如果不怕被惩罚的话，那么你就去举报我好了。”

  瘦男人不吭声了。

  看来即便是工作人员，也相当害怕来自乙区的惩罚。

  洛南很满意他的态度，把厨师服丢到他怀里，说得头头是道：“有人帮你上班，还不拿你工资，你就偷着乐吧！”

  “配餐我都做完了，连一句感谢都没有，真是失礼。”

  “多大人了，这么不懂事。好在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下次你可遇不到我这样的好人了。”

  说完，洛南大大咧咧地走出门去。

  瘦男人越听越迷糊，想了半天没想明白。

  咋回事，我还要感谢他不成？

  他盯着洛南身上的白袍，表情更加困惑了。

  洛南从员工通道离开了食堂。

  他没有逗留，直接冲进家属集聚的地方，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好险！差点被揭发了！”

  好在他反应迅速，及时地糊弄过去。

  兜兜转转，洛南回到了健身房。

  老陈刚结束慢跑，擦着脸上的汗珠，刚运动过后的他浑身舒畅，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洛南觉得讽刺，老陈干了一辈子苦力活，最终却是在家属区里享受到了晚年幸福。

  这里的小天堂是假象，可老陈不知道。

  他以为自己的儿子真的改过自新，他享受的这一切是苦尽甘来，柳暗花明。

  洛南走上去，和老陈打招呼。

  “小伙子，你感觉怎么样？这里很舒服吧？”

  “是啊，非常舒服。”

  “要是能一辈子在这里该多好，把我儿子再接过来，我这辈子也无憾了。”

  “老陈，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尽管问吧，我知无不言。”

  “你知道如何从乙区升到甲区吗？”

  老陈显得有些惊讶，随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

  “甲区我还真不知道……”

  “你不知道乙区上面还有甲区？”

  “不，不是，我是说我不知道如何升到甲区。”

  洛南想想也是，升区规则一直都不是明面上的规则，很多家属不清楚也实属正常。

  更何况老陈刚到乙区没几天，哪里知道这些。

  看来只能寄希望在宋子冬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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