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商议结束，分道扬镳。

  第二天，朱兴宗找上了朱升，费了不少口水，才把这家伙给说动，跟自己走。

  目送朱兴宗离去，朱升眼中忽然出现一抹惋惜之色，他喃喃自语道：“唉，龙气溃散，归于天地万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啊……”

  从朱升那里出来，朱兴宗来到自己的住处，他也没敲门，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听到动静，马秀英吓了一跳，慌忙把自己拿在手中翻看的书给塞到了身后枕头底下，接着她站起身佯装无事，冲朱兴宗抱怨了一句，道：“你也真是的，进门也不知道先敲一下。”

  “我回家敲什么门呢。”

  朱兴宗随意回了一句，而后他挑挑眉，看着自家媳妇，道：“你刚刚看啥呢？”

  “没啥，就是无聊，随便找了本书看。”

  马秀英来到洗脸盆前，将毛巾打湿递给朱兴宗。

  接过毛巾，朱兴宗擦了把脸，又把它递了回去，道：“我说，你看的该不会是什么禁书吧？”

  “什么禁书，我看的都是一些女儿家才看的书籍，你就别管了。”

  马秀英在说这些的时候，目光有些躲闪。

  话落，她便转移话题，道：“你和常遇春他们商量的怎么样了，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等几天吧。”

  朱兴宗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打算好了吗？”

  “要去什么地方？”

  马秀英来到榻前，一边收拾床铺被褥，一边随意问道。

  “目前还没考虑好。”

  朱兴宗微微摇头，撒了一个小谎。

  “哎，你说工农军咋样啊？”

  马秀英拿起一件衣服，扭过身看了一眼朱兴宗。

  “还好吧……”

  朱兴宗给出自己的评价，并不动声色说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嗨，我就是随便问问。”

  马秀英爬上榻，一边撅着屁股干活，一边道：“我总觉得刘福通也好，蒙元朝廷也罢，都不如目前的工农军势大，要不你考虑一下工农军那边呗。”

  闻言，朱兴宗心下一动，道：“你不觉得工农军那边的政策都是假话空话吗？”

  “我觉得不一定。”

  马秀英微微摇头，道：“你想啊，工农军已经得罪了天下士子，与天下地主，怎么可能会再去得罪天下百姓呢？”

  “我相信，能写出那么通俗易懂，而又精彩绝伦的文章的人，绝对不会是傻子。”

  在说这些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话语中已经对工农军的思想，产生了一抹不一样的情感。

  这种情感，既有佩服，又有敬重，但更多的却是对工农军生活的向往。

  朱兴宗再次挑挑眉，忽然问道：“你刚刚看的是不是，英特纳雄耐尔思想概论？”

  “嗯，对啊，你怎么……”

  马秀英下意识点头，只是话刚一开口，她便反应过来，下了榻，一脸紧张的看着朱兴宗，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会怪我吧？”

  见爱妻如此摸样，朱兴宗笑着摇摇头，道：“挺好的，不就是一本书嘛，看了就看了，又不是啥洪水猛兽。”

  “你不生气？”

  马秀英再次询问，这次依旧有些小心翼翼。

  “我生气？”

  朱兴宗错愕的指了指自己，随后笑道：“我又不是什么地主世家，我生的哪门子气？我应该拍手叫好。”

  闻言，马秀英总算放下心来，她稍稍迟疑，继而把自己先前塞在枕头下的书册拿了出来，走到桌前递给朱兴宗，道：“给，我建议你也多看看，挺好的，尤其是唯心与唯物论，以及阶级论和矛盾论，对现在挺有帮助的。”

  看着马秀英递过来的书册，朱兴宗笑道：“你这是手抄本吧？”

  “你怎么知道？”

  马秀英一脸狐疑的望着面前的朱兴宗。

  朱兴宗神秘一笑，随即伸手入怀，从自己怀中摸出一本略微有些破旧的书册，道：“因为我也有一本。”

  “咦，你怎么也有一本？而且你这本和我见过的那本怎么不一样？”

  马秀英很快就发现了这两本书的不一样，并且她是见过郭子兴收缴上来的官方本的，同样和朱兴宗手中拿着的不一样。

  “等你以后就明白了。”

  朱兴宗说着，便将炫耀完的书册重新放回了怀里，又珍而重之的拍了拍，这才放下心来。

  马秀英见状，不由翻了个俏丽的白眼，没好气说道：“我还以为你要让我看看呢，结果就这？”

  “你不懂。”

  朱兴宗摆手，道：“等你明白了，你一定比我还小气哩。”

  “去你的，你这明明就是小气嘛。”

  马秀英再次翻了个白眼。

  ……

  数天后的夜里，朱兴宗等人带着愿意跟自己走的五千兵马，偷摸离开了亳州城。

  这让郭天叙气愤不已，大骂朱兴宗等人是白眼狼。

  骂完之后，便有一名将军站出来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少帅，我们现在怎么办，还要去投靠刘大帅吗？”

  “投靠个屁，朱升那个王八犊子的是什么计策？”

  “害死我父不说，现在又想来害我？”

  气头上的郭天叙，对着那名将领就是一通咆哮怒骂。

  这让那名将领的面色变得异常难看，但他看在老东家的面子上，并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郭天叙这话说的虽然不怎么好听，但问题是郭子兴的死，还真和朱升那条计策脱不开干系。

  自从郭子兴采纳了朱升的那条计策后，他便开始了大肆招兵买马，掠夺人口，以求去了刘福通那边能获得更多的话语权，和决定权。

  想法是对的，但可惜……

  收回思绪，那名将领心下叹息：还真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行了，别愣着了，快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我们投靠朝廷。”

  郭天叙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这些人快点下去，别在这里碍眼。

  听到他这条命令，下方众将领不少人都变了脸色，有人张张嘴想要站出来劝两句，可一想到郭天叙那性格，一众人又默默偃旗息鼓，打算今天晚上就带人离开。

  投效朝廷？

  别闹了好吗？

  就算他们自己同意，下面人也不会同意的。

  至此，郭子兴大半辈子的心血，就这么分崩离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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