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到摊子，林楚和容知就看到谷雨的摊子前围了很多人。

  “你我夫妻一场，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这声音……

  是谷长乐的爹？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林楚心想不妙，赶紧和容知一起往摊子方向赶去。

  “听他们说你开这摊子挣了不少钱，你行行好，帮帮我！我好歹是小丫的爹！”

  “你配当她爹吗？赶紧滚！”

  张奶奶护着林年，林明月抓着谷长乐躲在一旁。

  男人又是跪在地上，抱着谷雨的腿不撒手。

  “你相信我，我这次还上钱，再也不赌了！”

  谷雨气的声音都在颤抖：“滚！你赌不赌与我何干！”

  林楚愕然，她为谷雨娘俩赎身的八两银子，不过才半月有余，居然全部赌光了。

  八两，足够一个人一年的开销。

  没等容知反应过来，林楚毫不犹豫抄起板凳冲男人拍过去，他手上一松，谷雨得以脱身。

  “楚楚！”谷雨吓了一跳，怕男人报复林楚，她赶紧把林楚护在身后。

  “你个不要脸的，明明把她们卖给我了，还敢来纠缠不休！”她气愤的不行，想上去打他，却被谷雨拦着，只能伸出手指着他骂。

  明明她们生活已经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非要来搅和。

  男人看到林楚，眼睛一亮，不顾头上被林楚打出的伤，在地上跪着前行：“姑娘，你把我也买了吧！我就要三两！不然今日期限一过，他们就要把我的手砍了！”

  林楚瞬间无语：“你有病吧，我买你回来添堵吗？”

  容知拦住他前进的步子：“趁我们报官之前赶紧走吧。”

  林楚拉住谷雨的手：“谷姐姐，你别原谅他，狗改不了吃屎，你的好日子才刚开始呢！”

  谷雨看向地上的男人，眼底只有恨意：“他不配，小丫已经跟了我的姓，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与他无关！”

  见谷雨油盐不进，他又看向谷长乐。

  她眼眶微红，躲在林明月身后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连滚带爬地要过去，林楚和谷雨整齐划一直直冲向她们。

  一个护住林明月，一个护住谷长乐。

  “小丫，你救救爹，啊？”他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满眼希冀。

  她摇头：“我不是小丫，我现在是谷长乐。”

  虽然她年龄不大，但是那些经历和过往已经成为了他们之间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爹爹，如果那天，买了我的不是楚楚婶子，我会是什么结局？”

  谷长乐只记得，那天爹爹跪在地上给娘磕头，娘一直在哭，最后被逼点头。

  那天之后，娘的房间总会出入各种形形色色的男人。

  虽然娘总会给她几枚铜钱让她出去，但是没人愿意跟她玩，她只能坐在离家门口不远的地上。

  她就那么看着家门，数着。

  有时进去的是年轻男人，有时是头发都开始发白的阿公，有时是进门都得侧着才进的去的赌坊老板。

  他们都会指着她说，你娘是个风尘女子。

  可是谷长乐知道，不是娘的错，是爹爹的错。

  她不知道娘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后来所有人都会说娘脏。

  她不懂，脏的不是那些男人吗？

  每天她回到家，娘的身上都是干干净净又香香的，她会温柔的给她擦脸擦手，问她饿不饿。

  再后来，爹爹带着她去见了一个满脸都是麻子的男人。

  那男人她见过，是进出过家里的其中一人。

  “这女娃这么小，哪有人会要？”

  “爷，您不懂，这小女娃再过两年，有个十岁也能接客了。”

  “您看她这脸，和她娘多像啊！”

  她不懂接客是什么意思，只知道那人冲爹爹脸上吐了一口吐沫，骂他：“你真他娘不是个人！说你是畜牲都抬举你了！”

  那天被赶出去之后，爹爹破天荒的带着她去吃了肉包子。

  “小丫，你别告诉你娘，爹明日再去带你见个人。”

  她只能怯怯的点头。

  再后来，爹很兴奋地告诉她，有人看上她了。

  她被领出门，娘知道了，追着出来。

  娘一直在地上跪着，被爹爹打。

  再后来，她们碰到了林楚。

  “你不是我爹。”

  谷长乐平静的语气，和绝望的眼神根本不像七岁的孩子。

  “放过我们吧。”

  谷雨看着小丫，心痛到无法呼吸。

  躲在一边的几个债主见状，走上前来，抓住男人的肩膀：“你不说你能要到钱吗？”

  男人惊恐的脸色发白：“各位爷……你们……你们再宽限我几日，我……”

  他们不耐烦的看了林楚他们一眼：“你们不给他钱对吧？”

  容知走上前：“她们母女已经被我夫人买下，是我们的人。与他已无半分关系，他给不上钱，要杀要剐随你们。”

  “行。”那几人也是痛快的，见她们没有给钱的意思，把男人架起拖走。

  “救我！救我！谷雨，你好样的……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啊！爷，爷，再宽限我几日吧……”

  他绝望的嘶吼回荡在街上，路人无一不唏嘘。

  谷雨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把谷长乐交给林楚：“楚楚，你带一下长乐，我待会就回来。”

  林楚很担心：“谷姐姐，注意安全！”

  谷雨点头，往男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容知，你要不要跟着去看看？”林楚拽了拽他的衣袖。

  容知有些迟疑：“可是……”

  林楚推推他：“去嘛，那边那么多人，谷姐姐自己很危险的。”

  容知不忍拒绝林楚，只能答应。

  几个债主把男人押到河边，把他按在地上。

  手被踩在脚下，其中一人拿着砍刀。

  “求求你们，爷，爹！你们是我亲爹！我肯定还钱！”

  男人吓得鼻涕眼泪直流。

  “呸，每次都是宽限几天，这次给你长点记性！”

  谷雨躲在不远处，嘈杂过后，只剩男人轻轻的呻吟回荡在河边。

  谷雨走上前去，站在他面前，脚踩到了地上一片泛着红的泥泞。

  “谷雨，你见死不救……”男人抬眼，看到她居高临下地审视他，气不打一出来，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他的整个小臂被砍下，血汩汩流淌。

  “是你咎由自取。”谷雨面无表情。

  “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他似笑非笑。

  容知走上前来，在谷雨身后不远处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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