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庙平回来时面色不太好，像是大病一场，整个人神色恹恹的。

  我询问他怎么了，他说无事。

  那一刻我格外不爽，许是因为过去的师父总是说没事，无事的，我听他这么说当即变了脸。

  “邹庙平！说好的请假三年，你一去百年不回便罢了，如今问你发生什么，你还避而不答！？”

  不等邹庙平回答，宝儿妹妹就从门外施施然地进来。

  她睁着眼扑闪扑闪地看向我，嬉皮笑脸地问我在为什么发脾气。

  我白一眼邹庙平，宝儿妹妹看见他，立马问起要不要来给她做国师。

  “宝儿妹妹。”

  我叫住她。

  若是以前我不会阻止宝儿妹妹要走邹庙平，现在……

  还好，邹庙平算是有眼色回绝了她。

  宝儿妹妹很不服气，说自己是神君，他只要来当国师，要多少钱都有。

  哪曾想邹庙平端端正正行了一礼，道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钱了。

  宝儿妹妹还想闹，宫里传信来说一个什么真人在等着她，她没辙，只得先回去处理政事。

  等宝儿妹妹走了，我向邹庙平讨要个说法，邹庙平也不含糊，开口向我解释：“瞒着大人是臣的不是，臣……臣有一亲人，自小体弱多病，需要药物疗养。”

  我：“……然后呢？”

  “她死了。”

  我不太信的，但出于礼貌，我让他节哀。

  细细问起他亲人叫什么，多大，得的什么病，家住哪里他竟然都能对答如流。

  带着这些资料我让郑飞帮我去查查是真是假。

  因为信息过于准确，仅仅三天便将邹庙平口中的亲人查了个七七八八。

  生卒年与邹庙平给的对得上，根据邻里的口述，这女人本是七八百年前被村里的姜家买来做童养媳的。

  那时候女人还是个小娃娃，村子里的灵师吴大师就顺路给人觉醒了一下，结果发现人是个灵师，姜家人哪见过这世面，一时间留也不是赶也不是。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女人就被姜家留下当闺女养了，他们的儿子另外又娶了一个女子。

  然后姜家老两口和他们的儿子儿媳老了死了女人也没走，跟吴大师学了几个字又从书上看来几个招式，就同吴大师一起当私塾先生了。

  姜家的孙子重孙子等等几十代都是女人带大的，因着女人是个灵师，姜家几十代过得还算富足，对女人恭敬有加。

  直到百年前，女人身体不行了，在床上熬了几十年去了。

  郑飞说他找到了那个吴大师

  吴大师肯定了姜大师自幼身体不好，也说总有人时不时给姜家寄药材，不过姜大师都没敢收。

  郑飞还说，他把邹庙平的画像给那个吴大师看，吴大师说这就是最后姜大师快病死时来照顾姜大师的人。

  我问郑飞：“这个姜大师本名叫什么？”

  郑飞说他也没问出来，这都七八百年了，谁还记得啊。

  村子只有姜大师和吴大师是灵师，吴大师说姜大师刚被买来的时候都没有名字，后来才被姜家老两口取了个名字叫姜好。

  我思索半晌，唤来邹庙平，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事情。

  邹庙平无奈地说姜好年纪比较大，记得事情比他多得多，对过去的家破人亡的记忆有阴影，很不待见他，过去他登门拜访过，被扫地出门了。

  不愿意说一是姜好不待见他，他说出来影响姜好反而自作多情，二来拜入我麾下已是我额外开恩，他不愿意用这些小事麻烦我。

  “你去治丧也不至于一去百年吧？”

  邹庙平沉默半天，有点哭笑不得地告诉我他请假的时候姜好还没死。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像个笨比。

  “抱歉哈。”

  “无事，大人是仪安尊者的徒弟，所识皆是皇亲贵胄，不知普通灵师衰败老死前是何等模样是正常的。”

  他好像在阴阳怪气地控诉我，不确定，所以我没有反驳。

  确实，天赋不高的灵师寿元往往只有一千年，而我自小接触到的人，起码都有近万岁的寿元。

  我把事情告诉了绣姑和童勤，绣姑自告奋勇说再派人查查，童勤却说邹庙平的话和他认知中是一样的。

  最后绣姑查出来的东西和郑飞打听的差不多，也算是稍稍定了心。

  ……

  宝儿妹妹又来讨邹庙平去做她的国师，我问邹庙平的意见，邹庙平说听我吩咐。

  思来想去，我允了宝儿妹妹的要求。

  ……

  宝儿妹妹要完人没几天就想退回来，说国师不给她画画也不给她题字，还天天盯着她看奏折。

  我说怎么最近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了呢。

  果然岁月静好都是有人在负重前行。

  看宝儿妹妹气鼓鼓的样子，我让国师稍微收敛点，万一他真被撵走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又该我全权处理了、

  国师说他自有分寸。

  随口聊了几句，我问他为什么不给宝儿妹妹画画，国师说他只擅长绘制风景不擅长绘制人像。

  我问：“为什么不试试？”

  他答：“画的不像砸招牌。”

  好有道理，我无言反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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