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仪安视角）

  “高步云生于玄历五万九十年”

  高家？

  游书旭的心腹世家？

  我记忆中的高家在九重天是负责九重天宫殿的安危……也就是，游书旭身边的保镖，他们行事低调，忠心耿耿，在前世给我添了偌大的麻烦。

  这位高步云……

  带着思考，我缓缓向前走去。

  与前面人的籍籍无名不同，高步云的名字我曾在九重天听过一二，是一位少有的……被记载的恶毒人。

  就连高家，对她的评价都差得离奇。

  入眼看见的画面竟然是黑白一片，随着高步云的视角，我陡然发现她竟然是高家家主与自己女婿所生的孩子。

  这？

  好一出乱伦！

  高家家主名义上的孩子有三人，高步云从出生便是以孙女的名义养在高家三女即女婿的名下。

  我吃了一惊随后反应过来，现在所看的年代是玄历五万余年，这段日子里各大世家的腌臜之事层出不穷，九重天内奢靡腐败，在结界之外的二族四家八宗反倒是清流。

  高家家主的三个子女，两子与前夫所生，到了高步云出生的年份，二人皆已离世。在高家主家主宅里，生活的主子只有高家家主，高步云名义上的母亲，和高家女婿。

  人口如此稀少的家族，都能发生这等事，更别提那些主子多的家里了。

  高步云名义上的母亲高姜，是高家家主与现任丈夫所生，因血脉属性随高家家主，便由高家抚养，高姜的父亲每月将修炼资源寄给高家即可。

  对婚的夫妻，在最初的感情淡去或是完成繁衍的任务后，多是各回各家过自己的日子。前世我有时候在想，为了将自己的血脉天赋流传下去，灵师们是不是付出了很多不必要的代价。

  女性灵师有两三成的概率会死于生产时灵力念力的剧烈波动，男性灵师更甚，尤其是高阶灵师行列，非寿元耗尽的死亡中，男性灵师有两成以上死于马上风。

  想着，我莫名自己笑了一下。

  游子卿这家伙身为魅修能活到现在还修炼到破命十觉之上，真是个奇迹般的天才。

  ……

  这位高姜体弱多病，心肠却狠辣。

  她知道高步云是母亲与丈夫所生，因而自幼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

  往前看的那么多人，只有高步云的童年充斥着无休止的打骂与虐待。

  高步云吃饭不小心将米粒落在地上，高姜便用浪费口粮为由在院子里掌掴她足足一个时辰，六七岁的小姑娘哭得像个泪人，脸蛋肿的像个大馒头；她修炼忘记回话，高姜便把她从修炼中强行拉出来，命婢女将她吊在房梁上用鞭子抽……

  至于言语上的辱骂更是数不胜数。

  十二岁那年，她被高姜打了个半死，幸好婢女甘草及时跑到高家家主面前，才从鬼门关将高步云救了回来。

  从此之后，高步云搬到别院，算是短暂拜托高姜的魔爪。

  跌跌撞撞的长到十五岁，因着天赋尚可，高家家主便把她送到九重天的学院学习。

  许是过于厌恶高家，高步云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住校生活。

  高家虽名义上地位不高，但其族人多是游书旭跟前得脸的侍卫，高家家主还是破命十觉巅峰的强者。

  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高步云虽说话行事极不讨喜，却依旧有不少“好朋友”。

  姬家幼女、乐家曾孙女还有宋家长孙女……

  一群同龄的小姑娘们，每天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批判着家里天赋差的孩子，崇拜着英俊的少年郎，八卦着九重天每天发生的热闹事。

  这样子的生活……我头一回瞧见觉得有趣得紧。

  她们天赋高不会被嫁出去、不会被雪藏，同时又不是需要掌管家族的核心小辈，因而每天可以无所事事，既不需要讨生计也不需要像继承人般努力修炼学习。

  自由自在简直让人羡慕。

  比起九重天早期的乐改筝，高步云的生活真的是平步青云。

  ——除了她得小心翼翼藏好自己的出生之外。

  ……

  在这个视角里，我又瞧见了一位穿越者。

  她自下界而来，眼神纯澈如一汪清泉，满身花香四溢，走过如同百花开放般瑰丽。苍翠透亮的头发与宝石蓝的眼睛召显着她的属性，木与水。

  而她的名字……

  我认得。

  医毒双绝——孟画兰。

  只活了一百余年却让九重天的一些人记了一辈子的女子。

  她的做法从某些程度上帮助谢家开辟了跻身九重天顶级宗派的可能，同时缓和了护龙林一带的蛮族与九重天的关系，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柔化了灵师之间的等级分明。

  如若孟画兰能活得久一些，哪怕只有千年，也足以改变九重天的一代人。

  可惜……死得太早了。

  后世对她的评价五花八门，有人批判她的不自量力，有人赞赏她的仁慈博爱，有人分析她的死究竟为何。

  游子卿对她的评价是什么来着？

  我想想……

  好像是……

  “太过纯粹理想的人，在腐朽肮脏的九重天里是活不下去的。哪怕她从未做错过什么，纯粹的来自人性的恶，会将良善之人生吞活剥，不留下一点痕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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