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我说，钱来也是他的朋友，和他一样也是一个北方人，之所以会在兰州城，是因为他要在兰州城开吃食铺子。”

  “前几天他们两个见面的时候，钱来也跟他提过合作的事情，想让安盛道替他承包后续的辣椒运输事宜，安盛道拒绝了，因为那时候他刚带着队伍南下，自然不能半途而废，两人也就没能合作成。”

  “谁知道这么巧，我手里就有一批即将长成的辣椒，还要给这批辣椒寻找买家，不出意外的话，钱来也那边应该还没解决辣椒供应的问题。”

  “若我这时候找过去，再提一提他的名讳，钱来也肯定会看在他的面子上，给我一个商谈的机会，至于合作能不能谈成，就看我自己的本事了。”

  “然后呢？”里正被林初一编出来的这个一波三折的故事吸引住了全部心神，见林初一停下不说了，忍不住出言催促道。

  林初一拿起面前那杯依旧散发着热气的茶杯轻啜了一口，这才继续说起故事的后半段。

  “好不容易看见了一点希望，我当然不想错过了，当天晚上我就把安盛道的话，跟我小姨复述了一遍，然后说出了我打算去兰州城走一趟的决定。”

  “我小姨听完之后，对我的决定表示支持，但人生地不熟的，她怕我出现什么意外，于是，她就让我先前那个武术师傅，跟我一起去兰州。”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我们就出发了，从小姨家出发，一直到到达兰州城找到地址上那个人的整个过程都很顺利，报出安盛道的名字之后，那个姓钱的老板就同意与我单独商谈。”

  “由于辣椒还没长成，我手里也没有样品可以给他看，钱老板虽然有购买意向，但空口无凭，人家总归心有顾虑，于是商议过后，我们签了一个意向合约。”

  “我给他留了地址，等下个月辣椒收获的时候，他会安排人带着钱来我们村收辣椒，若是那时出产的辣椒符合他需要的辣椒标准，咱们有多少辣椒，他就收多少辣椒，但若是到时候辣椒总重量达不到商量好的数目，就得根据合约内容下调辣椒单价，若是没法如期供应辣椒，则要十倍赔偿对方下乡与误工损失。”

  里正听到这里，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初一丫头，你怎得签下了这般严苛的合约？咱们农人靠天吃饭，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签下这样的合约，万一中途出点什么岔子，岂不是要赔个底朝天？”

  林初一无奈的摊摊手，“里正爷爷，我也不想这样啊，种辣椒这件事与我而言本就是一场豪赌，已经投入了这么多的成本，也不差最后这一哆嗦了，再说了，若是不签这个合约，辣椒长成了，卖不出去，砸在手里，我一样要亏钱。”

  “签了这个合约之后、只要没有意外，辣椒定能大丰收，届时不但不会有辣椒滞销的风险，还能靠卖辣椒大赚一笔。”

  “真要是运气不好，出现什么不可控的原因，导致辣椒收成不好，那也只会让我元气大伤，不至于伤筋动骨。您别忘了，除了辣椒之外，我还有这一批果树在，这批果树都是优良品种，种下去好好养护，明年就能挂果，我就不信老天爷会让我这么倒霉，一连让我遇到两次天灾。”

  “真要是这样，那我今后就把两座果山承包出去，进山打猎补贴家用，再不济，我还有对我们几个很好的小姨，我小姨怎么着都不会看着我们饿死的……”

  没等林初一继续往下联想，里正就抬手阻止了林初一的发言，他朝地上连呸三声，然后站起身，对着外边的天空双手合十，虔诚的拜了拜，嘴上念念有词。

  “老天爷勿怪，小孩子不懂事，说话口无遮拦，您别放在心上，请您保佑青山村这两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小老儿感激不尽，定当备上丰厚的供品大肆祭拜……”

  林初一听清楚里正碎碎念的内容后，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里正还有这么迷信的一面。

  但她转念一想，里正除去这层管理身份外，他还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

  农民靠天吃饭，天气好坏决定了他们土地收成的多少，他们没有其他方法决定天气的变化，就只能用虔诚供奉的方式来祈祷上苍，希望可以获得一个好的收成结果。

  她拿他们奉为信仰的老天爷开涮，还在马上收获的季节，说什么天灾，算是碰了里正的禁忌，难怪里正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想到这里，林初一嘴角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或许是最近事情进行的太过顺利，让她有些得意忘形，今后她说话的时候，得斟酌斟酌，免得一不小心说错话，犯了别人的忌讳，给自己平添不必要的麻烦。

  林初一自省的功夫，里正已经完成了对老天爷的祷告，他转头看向林初一，见林初一低头沉思，忍不住轻叹一口气，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林初一开口：“你呀你呀，今后说话可得注意着点，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心里要有数，老天爷那是什么存在？能随便喊话吗？万一真应验了，你哭都没地儿哭。”

  林初一朝里正露出一个讨好的笑：“里正爷爷，我已经知道错了，下次，不，绝对没有下次了，这样吧，这次祭祀用的供品就由我们家出，好叫老天爷知道我的诚意，您看这样如何？”

  里正没想到林初一会这样说，但见她态度诚恳不似做伪，便点头同意了。

  “行吧，这事儿就这么处理，下次可别再口无遮拦了。”

  “知道了知道了，您快坐下喝口茶，歇一歇。”

  林初一说完这话便上前要扶里正坐下，里正却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她帮忙，自己坐了回去，林初一等里正坐下，这才坐回自己的位置。

  林初一胡说八道这事儿就算过去了，里正想就林初一刚才提出的合约问题，发表他的看法，但考虑过后，他还是决定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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