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跑出房的杜琴柔，脖子上显而易见的暧/昧痕迹，然而，在那些以下，却是密集的、一颗颗深绿色、像蛤蟆一样的癞疙瘩。

  在明黄色光亮中，尤其诡异瘆人。

  舒颜沉默，缓缓眨了一下眼睛：小、小甜心？

  时·小甜心·忆：【主人，我给了她个小教训，你喜欢吗？】

  舒颜：【说实话，不喜欢，太恶心。】

  时忆：【……】哭了。

  太医连夜赶过来，几番仔细检查，几番唇枪舌剑，最后得出结论：此乃古往今来从未发现过的奇症！

  “要封锁咸辰宫？”

  “是，皇上。此症怪谲棘手，不过半个时辰，柔嫔娘娘身上癞疙已从脖颈蔓延至手臂，恐有传染之嫌。”

  耿老太医在御医中颇有名望，看他说话都按着面纱，就知道这病状是多么棘手。

  “在微臣和众太医没有研究出因果方法之前，臣恳请皇上……也勿要出宫，否则后果，可能不亚于霍乱啊！”

  耿康向皇帝投去怪异的视线，仿佛在说：您和病患都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了，您别出去祸害别人了。

  封彦坐在椅上，脸色阴沉，漆黑如渊的眼中酝酿风暴，少顷，他恢复平静，吩咐高晖照办。

  今日来过泉春苑的人及接触者迅速被找到，咸辰宫殿门紧闭，重兵重重看守。

  封彦在位七年，第一次没有上早朝。

  本次“化蟾症”波及人数三十九人，皆被封禁在咸辰宫。

  换洗的衣物有专人爬梯子送过来。

  一日三餐的话，宫内有配备小膳房，也有些食材囤备，封彦没让御厨进宫，只问现场宫人可有会厨的，泉春苑众人推出段镜寒。

  而住的地方，未发病的、非泉春苑宫人二十多人，统一安置于离泉春苑最远的“云影小榭”；

  泉春苑宫人住泉春苑前院配房和后院耳房；

  鹰翎帝则独身住在云影榭前面的“墨砚堂”，由太监高晖每日去墙外取奏折，再从窗户递放到桌上即可。

  至于行走——允许戴上面纱出住所，但决不允许出咸辰宫。

  特别勒令感染性低的“云影小榭”人必须远离泉春苑，泉春苑人必须远离其他人，且交谈聊天，需要戴面纱且隔开一米。

  云影小榭只是个小地方，没有太多房间，大家住在一起很是拥挤，然而，即便环境糟糕，也没人愿意出门，生怕感染病症。

  段镜寒一个人要准备将近四十人的伙食，舒颜和梁翠怡商量了下，去给他打下手。

  膳房内，梁翠怡洗着白菜，舒颜切着茄子，段镜寒大锅炒着藕片。

  门口，高晖独自搬着菜筐，不敢和旁人多接触，捂着面纱扯了一声“菜送到了”，便咻地溜远。

  做菜过程中免不了要靠近些，小膳房内三人守不了一米线规则，梁翠怡也有些害怕，抱怨道：“我看柔嫔就是造孽多了遇上了恶报！”

  说话瞬间，面纱扬起，惊得她赶紧去压，却将手上的水也压了上去。

  “完犊子，这还有用不？”

  “没用了。”舒颜将切好的茄子递给段镜寒，转头剁起肉沫，笑着回了一句，“梁姑姑又没作恶多端，定不会有事的。”

  梁翠怡重新洗菜，摇头：“疫症啊传染起来，上天可不管你是好人是坏人。”

  “尝尝这个。”

  段镜寒夹了一片藕，递到舒颜面前。

  舒颜撩起白纱，将藕片刁进嘴中，咀嚼了几口。

  “好吃。”她偏过头，笑了一下，“小段子，我发现你戴面纱特别好看。”

  说着，舒颜很自然地抬起袖子，替他擦拭额角汗水。

  段镜寒耳根子染上粉红色，退了一步：“肉沫好了我做肉沫茄子。”

  梁翠怡还在洗她的白菜，听到声音随口跟上：“这好不好看的有啥用啊，柔嫔现在戴上面纱，也不会差啊，但那身上，能看不？”

  身上，不能看。

  无心之言，却如倾盆冷雨泼在段镜寒身上，令他浑身发冷，缄默失语。

  锅里热油陡然溅起呲啦声。

  “段镜寒！”舒颜眼睛一睁，一把拽过他的手，白净的手背被油点子烫出了赤红，倒映在舒颜的眼里。

  她皱起眉心，火速拉着他去泡冷水。

  “段公公没事不？”梁翠怡也跑了过来。

  段镜寒摇头：“可能昨晚没休息好。”这几天没有舒颜在身边，他……失眠。

  舒颜将他的手全部浸在冷水中，道：“你泡两刻钟，下面的菜我来烧。”

  “你能行不？”梁翠怡目露怀疑，“要不我来？”

  舒颜也怀疑：“梁姑姑，你能行？”

  梁翠怡咳嗽：“不就是放菜放调料……好吧，我的厨艺皇上可能不满意。”

  “我来吧。”不满意我把他腿打断。

  三十分钟之后，膳房香味弥漫。

  梁翠怡面纱掀起，坐在木凳上捧着小碗，一口又一口地吃着，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段公公，我看以后你别做了，都让迎苏来！”

  舒颜端着碗，轻轻地吹了吹滚烫的茄子，喂被逼着还在泡冷水的段镜寒，他乖乖地吃着，不管她做的好吃还是难吃，对他来说都是美味。

  “梁姑姑，你控制点，给皇上留一口。”

  “哦对！还有皇上！”梁翠怡恋恋不舍地又吞了几口，杀头的威胁令她艰难地放下筷子，又看向舒颜，“我这还有白菜，你要不要炒一炒？”

  段镜寒道：“我来吧。”

  舒颜瞪他：“你不许来，手上都起泡了，黄昏医官来问诊，记得要烫伤药。”

  晚膳时间悄然而至，几名太监宫女过来，提着饭桶抱着菜盒回云影小榭。

  舒颜禁止段镜寒动手，自己提着东西先跑了趟泉春苑，将东西放在半程，苑里的宫人到时候会自己出来取。

  再拎着食盒推开了墨砚堂的窗户。

  封彦正坐在书桌前批阅奏折，听到身侧前方窗户开启声，知道是来送膳食的，余光瞥见宫女的淡粉色衣袖，抬眼望去，熟悉的眸子撞入眼中。

  在她要关上窗时嗤笑道：“跑到朕眼皮子底下来，是觉得朕蠢，看不出你是假的不成？”

  闻声，舒颜敞开窗，挑眉：“不想我来这儿给你送吃的，你想饿死，我举双手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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