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极佳，浩瀚夜幕繁星点点，莫羽坐在屋顶，却好似冷地摸了摸胳膊。

  “不好受吧？”

  一个男子跳上屋顶，衣衫花哨艳丽，容颜亦然，比盛开的牡丹还要昳丽，是舒颜身后八大美男其中的一个，名唤莫流。

  莫羽没有抬眼看他：“十三杀以主为尊，不会有多余情绪。”

  莫流嘲讽般地笑，看着莫羽的眼睛里透着明显的嫉妒：“少自己骗自己了，你心里就是不舒服，莫羽，怎么样，现在有人比你更特殊了！”

  莫羽微愕：“我？特殊？”

  “装什么啊！”莫流激动地昂起声，“同为十三杀，每次与主子亲密接触的任务，凭什么都是你来做！”

  他弯下腰，像是兴奋，像是愤怒一般战栗身体，神色也隐约透出癫狂，“主子对你笑，也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莫羽站起身：“没有不同，你想多了。”

  “不可能！”

  莫流一边反驳，一边用力按住了莫羽的肩。

  他能感觉到，舒颜待莫羽与旁人不一样，就仿佛，世界芸芸众生对她而言皆是过客，除了莫羽。

  “为什么啊，论长相，论实力，我都不输你！”

  “你爱慕主子？”

  在莫流无力地询问中，莫羽倏地意识到症结所在，抬手搭上莫流的手臂，沉下声音，“身为下属，不应对主子生出其他心思。”

  莫流反问：“那你呢？”

  我？

  莫羽微颤眼睑，竟是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忽然间，莫流讽刺的笑声打断他刚要延伸的思绪，他斜睨着他，妖娆的眸子里盛满讥诮，“不重要了，左右主子如今已有了更在乎的人，方镜寒，她的徒弟，而你和我一样，都是败者。”

  如瀑的银辉洒在屋顶，直穿入内心的清凉。

  莫羽指节蜷起，强迫自己驱散掉不该有的酸涩：“主子的开心，就是我们的开心，是你多想了。”

  不等莫流回一句话，他紧接着道，“主子吩咐，暗杀门无限期暂停生意，燕德帝恐会对、或已对暗杀门采取手段，你通知艳杀。”

  莫流离开前，递给莫羽一个嘲弄的眼神。

  他站在重檐边，仰望孤高清冷的弦月，捂住迟缓跳动的心口，不由得去想，主子支走他，和方镜寒单独相处，正在做什么？

  此时此刻，舒颜屋内，床上。

  方镜寒：“师父，我没残，我很健康。”

  舒颜：“啊，对，你很健康——那便向我证明一下吧。”

  她刚一说完，单纯的方镜寒便问：“怎么证明？”

  少年的眼睛还未来得及眨，便被舒颜压到身下，吻上了泛红的耳垂。

  腾地一下，方镜寒浑身羞红，当炽热的亲吻落到脖颈，他禁不住滚了下喉结，指尖抠了抠床单。

  这些，他知道的。

  他在青楼看到过。

  要、要这样证明自己很健康吗？

  是这样的吗？这样正确吗？

  不知道为什么，方镜寒心里分明觉得不太对，却又感觉好像是该这样。

  吻继续往下。

  方镜寒潜意识不想阻止，晕乎乎地看着雕花床顶，视线缓缓发糊，几乎要晕过去。

  舒颜咬了一下他。

  方镜寒吃痛回神，一把捉住她作弄的手：“师父，别、别闹，我很健康，我真的没残，我保证。”

  当然了，舒颜本就没打算真做什么，点到即止，翻了个身子，重新躺到旁边抱住他：“你的保证能信吗？上个月你答应让我抱，结果还不是转头就翻脸不认账。”

  方镜寒抬手：“我保证这回是真的！”

  “得了吧，你的保证有什么用。”舒颜拉下他的手，故意道，“放心吧，我对你没兴趣，你年纪太小了，比不得莫羽。”

  方镜寒愣住：“我不小了。”

  他这个年纪很多人都当爹了，莫羽？莫羽年龄大！才不好呢。

  舒颜道：“对我来说小，和我同岁的莫羽差不多。”

  方镜寒想起来：“不对，白天师父，明明和燕德帝说喜欢小的！”

  舒颜：“应付燕德帝而已。”

  方镜寒低下头，他比师父小五岁……永远小五岁……

  这是他追不上来的差距……

  不对，他为什么要追这个？

  他又不要和师父怎么样！

  从绝剑山庄赶来燕都，舒颜靠在莫羽身上，回程变成了方镜寒。

  同一辆马车上，莫羽紧闭双眼，他想，他只是不习惯主子突然换了个人特殊，等习惯就好，等习惯了，心里这难受便会消失了。

  舒颜笑着看着两块碎片，盘算该怎么刺激碎片觉醒。

  回到山庄，舒颜先找应霸天转告了一下燕德帝的意思。

  应霸天霸气地回应：“暗杀门行的难道不是正义之事？我们武林中人都没把它当魔教！别管，他当真插手看看！”。

  燕德帝当真敢插手。

  “听说了吗？暗杀门又杀人了，都是手无寸铁的老人啊，太残忍了。”

  “是啊，这几个月暗杀门实在太嚣张！”

  “何止，他们连怀胎六月的孕妇都杀！残忍至极！”

  近几个月，暗杀门残杀百姓，江湖怒火中烧，武林义愤填膺，以暗杀门为江湖门派为耻辱。

  “方师兄。”

  方镜寒练完晚功回来便听见众议风语。

  他停下脚步，一派冷然，沉声说道：“暗杀门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停止议论。”

  讨论的弟子们立即噤声，甚至都不敢动，等他走后再找个地儿小声讨论去，不仅是因为他是少庄主的徒弟不能得罪，他本身就不好得罪。

  景院。

  莫羽做汇报。

  “我们的人逮住了部分伪装暗杀门作案的人，确认是燕德帝亲卫……艳杀死了，燕德帝将她的头挂在燕都城门，以向百姓谢罪的名义。”

  舒颜坐在池边，滴白茶花露精油的动作一停，片秒恢复冷静，放下精油瓶。

  “燕德帝想激起民愤，让江湖和朝廷有共同的敌人，如此，方便日后将他的爪子伸进来。”

  “荷杀也在燕都附近失踪，我们的人正在查。”莫羽继续道。

  舒颜起身，不再打算沐浴，声音冷了冷：“燕德帝可以派人混进暗杀门，却混不进核心，他需要一名十三杀‘告诉’他详情。”

  换言之，失踪的荷杀未必会死，大有可能被关押拷问。

  “莫荷决不会背叛主子。”

  “她知道该怎么活下来。”舒颜眸光深沉，“燕德帝想借民愤东风，那我也还他一道，莫羽，吩咐莫文，话本林该有新故事了。”

  “是，主子。”

  借遍布天下的话本林说书人们的口，给天下百姓讲一讲帝皇为了收编武林干出来的恶臭事。

  不提燕德帝，不提暗杀门，但保证每个人都能联想到。

  缺德帝，看你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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