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酒兴，王星开始讲起了自己的学艺过程。

  那年，王彤的父亲因为癌症离开了他们母子两个人，本来就因为常年给父亲看病，家里的积蓄已经花光了，父亲这一去世，家里的顶梁柱没了，日子过得更加艰难了。

  那时候，王彤的母亲经常给王彤说的一句话，“你好好念书，家里什么都别担心，等你爸爸把病看好了，咱们家的日子就过好了。”

  可是最终所有的殷切地期盼都抵不过命运的摧残。

  王彤的父亲一死，讨债的就上门了，王彤母亲跪着给人家说好话。

  “你们再宽限宽限，我一定会把你们的钱还了的，你们看在我们孤儿寡母的份上，宽限一年时间吧！”

  王彤一说起当年自己站在门房后面，透过门缝看着母亲可怜的模样，还是止不住的哽咽起来。

  母亲索性把家里的地都包出去了，然后带着王彤来到了西安。

  那时候人生地不熟，没有钱租房子，母子两个人就在火车站的涵洞里安了家。

  每到大雨来临的时候，他们又不得不抱着自己的家当换个地方，重新找个地方。

  可是茫茫的西安人海，哪里又能安身呢？

  母亲经人介绍找到了一份保洁工作，又托人把自己安排到了酒店打杂。

  那时候王彤才十四岁，每天被呼来唤去，一个人当两个人用，老板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王彤知难而退，逼走王彤，因为雇佣童工是违法的，每次下班的时候，王彤累的都感觉自己的浑身要散架了一样，可是一想起母亲跪在地上的场景，王彤就想，这点苦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一开始的时候，王彤并没有工资，每天就是管饭，住的话，每天就和母亲回到火车站的涵洞下面。

  西安的冬天并不是很冷，但是顺着洞子钻进来的寒风，也是很要命的。

  王彤直接还能记起，每到冬天大降温的时候，母亲就和他不睡觉，两个人在洞子里面蹦蹦跳跳，母亲说，这样身子才暖和点。

  睡觉的时候，火车在头顶上咚咚咚的往过走，好像母子两个人睡觉的涵洞震得随时会塌掉一样。

  在富贵酒店当牛做马干了一年，老板也看出这小子是赶不走的，也就不那么为难王彤。

  各种各样的活，王彤都很娴熟的把活干明白，对待酒店的每个人，王彤见了面，都是客客气气，丝毫不敢大意。

  第二年，王彤就知道了酒店工资最高的就是厨师长，可是厨师长也得有很强的做菜技术才可以。

  王彤就开琢磨着怎么混进厨房里。

  一开始，王彤每天都早到半个小时，厨房的门是锁着的，王彤就拿着拖把把厨房门外面的那块，打扫的干干净净。

  等其他人来上班了，王彤就给他们把工服拿过来，主动把人家平时穿的鞋子擦干净，放整齐。

  有的鞋子臭的，王彤专门从厨房偷来生姜、花椒，用纸巾包起来放在他们的鞋子里面。

  时间一久，厨师长就开始注意到了这个每天勤勤恳恳的小子，和酒店老板说了，把王彤要到了厨房打杂。

  来到厨房，王彤觉得自己的命运改变的第一步就开始了。

  他开始有意无意的看别人配菜、炒菜，有时候被人发现了，那个五十多岁，脾气暴躁的厨师一勺子就从王彤的头上敲过来了。

  “这是你能看的吗？再看，我把你的眼珠子挖掉。”

  王彤知道他是酒店里面技术最好的厨师，平时和厨师长说话都很大大咧咧。

  有一天，他下班了，把王彤叫到自己跟前。

  “我鞋子里面的花椒和生姜是你放的？”

  王彤陪着笑，说：“我……这些东西可以除臭。”

  老厨子白了王彤一眼，说：“我鞋子里面有味道？”

  王彤不知道怎么回答，一直陪着笑不说话。

  那老厨子看的生气了，骂道：“笑你妈个pi，一个狗日的，我看你就来气。”

  说完，一个耳光已经抽在了王彤的脸上，小小年纪的他哪里能经得住那老厨子一个耳光，被抽的那边脸瞬间红了一大片，隐隐地还有点发紫。

  王彤被打的一个踉跄滚倒在地上，无声地抽泣着，他不敢让人知道他挨打了，那样他就在厨房干不成了。

  那个老厨子看王彤被打了不做声，笑呵呵的向王彤勾了勾手指头，说：“你过来，我给你说个话，嘿嘿。”

  王彤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坐在地上半天不动。

  “过来！”

  那老厨子一声呵斥，王彤瞬间被吓的全身抖了一下。

  然后鼓足勇气往那厨子跟前爬。

  老厨子一副淫笑，对着王彤问：“你妈的奶子大不大？”

  王彤瞬时眼前浮现出自己母亲跪在人求着宽限债务时间的样子。

  此时，王彤真想冲上去把这个老王八蛋一脚踹死在这个地方。

  “马勒个比，我问你话呢！”

  老厨子凶狠的看着王彤，又是一巴掌打在了王彤的脸上。

  王彤强忍着泪水，不想让一滴泪水留下，这在他心里算是最后的倔强了。

  老厨子看见王彤这般倔强，心里的火更大了，一脚把王彤踹的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

  “妈的，问你个话怎么就这么难呢？”

  气急败坏的老厨子把王彤结结实实的打了一顿，王彤被打的浑身是伤。

  等所有的人都下了班后，王彤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默默的哭着。

  此时他想起了在南坡中学念书的大哥，想着要是王星在的话，自己肯定不会被这样欺负。

  一个偷偷的哭，无名的心酸涌上心头，哪怕王星在自己身边的话，和他说说自己的委屈也是好的。

  可是没有一个人懂得这个少年的心事。

  这已经是第二年了，终于有了点钱，王彤的母亲在城中村里面租了破旧的房子。

  回到房子里面，王彤母亲看着王彤哭肿的眼睛还有满身的伤，就问：“彤彤，你怎么了？怎么就成了这样。”

  王彤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对于母亲，他知道他说了事情的真相只会让这个可怜的女人更加难过。

  “我……我，回村的时候，遇见个男的欺负小姑娘，我就上去和那人理论，然后被人家打了一顿。”

  说完，王彤强装着呲着一口白牙，傻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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