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在这个鉴抄成风的年代，被莫名打成抄袭都快成为创作者的勋章了，但突然被迫直面如此声势浩大的定罪，翟天宝还是吓得心惊肉跳。

  更让她头疼的是，她甚至不知该如何反击。

  本就是一时兴起随手画的，参考材料是她平日的积累，早就刻在脑子里的东西，怎么拿出来当证明？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得求助杜锦屏：【杜杜，有人骂我抄袭，我该怎么回啊？】

  没一会，杜锦屏的回复来了。

  隔着屏幕，翟天宝几乎都能听见她的尖叫：【我就说肯定是你！一眼就认出来了，除了你没人会这么抠细节！】

  不过，对于抄袭的指控，她似乎不屑一顾，说公道自在人心，让翟天宝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做，安心等着就行。

  问题是翟天宝没法安心，觉都睡不踏实，做梦都是评论区被污蔑她抄袭叠图的人血洗，从此声名狼藉。

  时梦时醒导致她少有地一直睡到将近中午才醒，醒来就盯着手机发了好一会呆，原先总要兴冲冲地看看微博又有什么回复，这会却完全提不起劲。

  直到杜锦屏给她看了一条微博。

  参天物华官方下场当了裁判——确切地说，陈墨竹亲自出手，对念去去造成了致命一击。

  他有样学样，把念去去以前画过的日月同人通通找出来，每张都截出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再用官图叠上去。

  不说一模一样，起码有点似是而非的意思。

  这一来，哪怕是对绘画一窍不通的人，也能看出念去去的指控有多牵强附会了。

  陈墨竹的文案也极尽嘲讽：

  【照你这么个比对法，保守估计，九成的同人都是描官图，包括你自己。我已经跟法务说了，让他们给你发一份律师函。别哭嗷，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呲牙]】

  官方下场掐念去去，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于是风头再度逆转，原先还在观望的吃瓜群众算是捡着了大乐子，一股脑地开始嘲笑念去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鉴于有生之年头回看见因为乱鉴抄而被官方发律师函的盛况，乐子人们还贴心地给她起了个外号：

  “函王”。

  而先前她打出的回旋镖，此时也全部打回自己头上。她的评论区很快沦陷，大家学着她粉丝的口气，乐颠颠地要求她：【函王，说话！】

  念去去哪敢出声？她只能灰溜溜地删掉那条叠图的微博，又匆匆把设置改成关注七天才能评论。

  但这反而让事态更加激化，更让一些关注她很久的粉丝们意识到不对，纷纷公开表示脱粉，更有甚者，在评论区痛心疾首地表示：【我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粉过你竟然会成为我的赛博案底。】

  见此情形，反倒是翟天宝于心不忍，私下找到陈墨竹，问他能不能劝大家冷静一下。

  没想到陈墨竹当场拒绝：【活该。她嘴你描图的时候怎么没让大家冷静点？】

  【那也不能这么干啊，搞这么大，白菊眠看到又该说你给她增加工作量了。】

  而陈墨竹却告诉她一个小道消息：【没她事，前方探子给我发来线报，说她要跳去金桥，就这几天的事。】

  他的情报网非常靠谱，此时，白菊眠正在谷啸泉的办公室，与他和顾参商进行最后一次长谈。

  抱定要走的主意，白菊眠难得十分坦诚，直言让她下定决心离开参天物华的最主要原因，就是领导层不重视她，完全忽视了市场部在游戏上线和运营时发挥的重要作用。

  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其实真正的原因，在场三人都心知肚明：原先她跟何映莲就经常有摩擦，前段时间她闹着要开除杜锦屏，虽然未遂，但算是彻底把人得罪了。

  心知动不了何映莲，她索性一走了之。

  谷啸泉重感情，先前就试图挽留白菊眠，这会更是拉上顾参商，想让他帮自己劝她别走。

  可顾参商人是来了，却心不在焉，一直在刷手机，直到白菊眠坚决拒绝了谷啸泉的挽留，同二人告别时，他才抬起头，眼眸微闪。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提醒你一下，你是签了竞业的，找下家的时候记得避嫌。”

  白菊眠笑得不太自然，不过最终还是礼貌地同他道谢。

  人一走，谷啸泉就念叨起顾参商来：“至于吗？人都要走了，你不能说点好听的？”

  顾参商懒洋洋地笑着：“她都拿参天当跳板了，我凭什么还要哄着她？还好意思说我们不重视她工作，她做出什么成绩了，值得我们重视？”

  “话不能这么说，咱公司时间不长，她只要保证不犯错就行。”

  “问题是她连这都没做到。不说开除杜锦屏那次，就参天的玩家社区，你看过没？最近真是乌烟瘴气，哪都能看见拿金桥新游踩仙旅的。”

  谷啸泉一愣：“不至于吧？那游戏demo都没出，也能拿来当枪使？”

  顾参商冷笑：“还不明白吗？白菊眠已经找好下家，这是在递投名状呢。”

  这个答案吓了谷啸泉一跳：“卧槽，她也要去金桥？”

  “年前就在接触了。她以为自己瞒得很紧，结果前脚刚跟猎头露口风，后脚洪霞珠就问我意见。”顾参商笑得更冷。

  谷啸泉不由皱眉。

  这就是白菊眠做得不厚道了。

  如果当真如她所说，对领导层的决策有不满，大可以来给他提意见，他又不是什么独断专行的人。

  但是背着公司接触竞品，还拿现东家当垫脚石——参天物华也没亏待她，她怎么就能做出这么逆天的事？

  谷啸泉忽然回想起另一件事，赶忙问道：“之前你让市场部给5月份的大活准备两套宣发方案，是不是当时就知道她要走，有意防着她？”

  不得不佩服他的敏锐，顾参商沉默片刻，不置可否地回答：“算是试探吧，钩直饵咸，看她咬不咬了。”

  说到这事，谷啸泉又拉着他对了新项目的细节，一直聊到快下班，才放他走。

  活动了一下酸涩的脖颈，顾参商拿出手机，打开微博，映入眼帘的就是翟天宝刚发的微博。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没事啦，新画的同人奉上，周末愉快[玫瑰]】

  配图是评论区的人指定的主题，羿阳穿上了水月的衣服，哄着脸呵斥道：“胡闹！”

  表情怪生动的，顾参商不由一笑。

  但很快，他心理不平衡了，不假思索地给她发消息。

  【雷震子：怎么人家要你就画？我都没享受过这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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