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天宝下意识地慌张起来。

  虽然顾参商说是要订婚，但这不还没订嘛，严格来说，他们现在都是单身，顾参商又问她周末有空没，什么意思，还不明白？

  但翟天宝又不想拒绝他。

  “什么事儿啊？”她半推半就。

  “刚搬过来，家里没收拾，想请你帮个忙。怎么，没空？”顾参商不错眼地看着她，笑得很是促狭。

  翟天宝这才明白过来，又有被看穿心事的局促，不由红了脸，慌慌张张地点了一下头就进了屋。

  可就在要关门时，埋在心里许久的疑问突然幽幽地浮了上来。

  “顾总，有个事想问您，”她放轻声音，“唐澍云那事，您知情么？”

  但话一出口，她又觉得唐突，不由后悔起来：“我不是审问您，您别误会……”

  “这么关心唐澍云？”顾参商的语气有些冷。

  “他咎由自取！”翟天宝难得说了重话，却很快软下来，“但我一直担心您跟这事有牵扯，要是跟您没关系，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都是什么话！顾参商怎样，要她多嘴！

  翟天宝又羞又窘，正要关门，忽然听见顾参商说：“如果你从今往后都叫我名字，也别用敬称，那我就告诉你。”

  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条件？翟天宝彻底让他绕迷糊了。

  而顾参商好像比她还不自在，抬头望着天花板，不敢看她，好一会才追问道：“行不行？”

  算了，一个称呼而已，多大事！

  翟天宝一咬牙：“参商……”

  “是我约他去KTV，让他喝酒喝到断片。”不等她把话说完，顾参商就全交待了。

  “然后呢？”翟天宝还有些不放心。

  “然后怎么了？”顾参商似乎有些疑惑。

  翟天宝这才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没事了，谢谢顾……参商。”

  早先也不是没有喊过，但此情此景，却亲密得让她难以招架。翟天宝慌忙关上门，直到听见顾参商的脚步远去了，忐忑了许久的心这才安定下来。

  顾参商就住在她家楼上一层。周日一早，翟天宝就带了一堆清洁工具来到他家。

  可是一进门，她当场傻眼：窗明几净，一应家具焕然如新，哪有要收拾的地方？

  至于搬东西之类的重活，顾参商更不让她插一点手，直到看见她尴尬地站在客厅中间发呆，才给她分配了个任务。

  “来帮我看看，这海报贴得正不正。”他指挥翟天宝。

  翟天宝一眼就认出，那是曾经被顾参商弃用的水月和羿阳。

  这也太离奇了，当初他那么坚决地说不用，如今却要挂在床头，不嫌碍眼吗？

  “怎么样？”顾参商催问。

  “干嘛贴这个？”翟天宝问得小心翼翼，“我记得你不喜欢。”

  顾参商脸一红，显然有些不自在。

  翟天宝自知失言，连忙转移话题：“是正的，可以贴了。”

  “我听说你也在玩仙旅，”顾参商从她手中接过双面胶，贴在海报背面，“要不要猜猜，首日流水有多少？”

  对于游戏营收，翟天宝一直没什么概念，但也不想扫顾参商的兴，便壮着胆子猜了个她心中的天文数字：“三千万？”

  顾参商淡然一笑：“两亿。”

  ……多少？

  翟天宝算不过来了，好一会才想到个锚定物：严家礼巅峰时的作品《巫山神女图》，拍得两亿。

  也就是说，《仙旅奇缘》一天就把严家礼的一幅画给挣出来了。

  “这么厉害啊……”她由衷地感叹着。

  “和老牌游戏厂商还有差距，但是作为一个新游，首发有这样的成绩，连我自己都没想到，”顾参商贴好海报，轻轻地拂去表面的灰尘，“而且更难得的是，角色的人气都很高，尤其是水月和羿阳。

  “说游戏数据你可能没有概念，这么讲吧，就这张海报，仙旅上线之前，我们做了十万张，上线第一天就全部卖完了。搞得市场部赶紧发公告让玩家别买高价二手，第二批已经在做，工厂的机器都转得快冒烟了。”

  倒是个很了不起的成绩，不过顾参商干嘛和她说这些？翟天宝不解。

  “其实我就是想告诉你，就算我不懂画，也该明白这些数据的含金量，何况我真的很喜欢你的作品，”他低下头，有些赧然，“如果先前说的气话伤害到你，我道歉，天宝，对不起。”

  他的郑重，令翟天宝不知所措：“没关系的，不喜欢也很正常……”

  “不，喜欢，非常喜欢，”顾参商抬起头，坚定地注视着她，“你一直是我心目中最好的画手，从来没有变过。”

  翟天宝白皙的脸瞬间红透。

  又是道歉，又是表白，她很难应付的！

  “我一定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对吗？”顾参商的眼睛很亮，像是在期待什么。

  当然不是。

  多年以前，雷震子也曾经这么坚定地告诉她：“阿宅，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好的，没有人比得过你。”

  只是雷震子似乎已经彻底从她的人生中消失了。跨年那一夜，他再度失约，也再没有给她发过一条消息。

  “都是在网上乱喊喊，也没当面被人这么夸奖过，”翟天宝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你也不用道歉，能帮到你，我很开心。”

  顾参商的神色却突然黯淡下来，像是有什么心事。

  “怎么了？”翟天宝不由关切。

  沉默良久，在她的一再催问下，顾参商才说出缘由。

  “金桥一直在从参天挖人，你听说了吗？”见翟天宝点头，他才继续，“我和师兄才想办法填上研发的口子，美术又走了好几个，金桥那边开了双倍工资，我们留不住人。”

  翟天宝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参天物华的动荡一直持续到现在，如果不是看出仙旅奇缘势头好，等着那笔不菲的年终奖，只怕走的人会更多。

  “我跟竹子哥谈过，现在招人，一是没法保证新人的水平，二是肯定赶不上工期，”他停顿许久，方才开口，“我的要求可能有点过分，天宝，这段时间，你能不能来给参天当专职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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