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仍困意十足的，打开殿门。

  门外，站着宫娥与太监们，有提食盒的，有端脸盆的。

  齐彬也站起来，走到玉兰的身后，半睁着眼，问门外的内侍们，道：“

  早膳有什么？”

  为首的公公，笑道：“回四殿下的话，按照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是素斋！”

  齐彬拉着玉兰的手，噘嘴拉着长音道：“

  兰儿，我不想吃饭，你自己吃吧！”

  玉兰正色道：“从这里走到宫门，得上万步吧！

  殿下真不吃饭？”

  齐彬皱眉道：“得三万多步呢！”

  齐彬拉着玉兰，往里走，宫侍们接连进门。

  玉兰看着，屋里的灯烛，和各种停灵的陈设，忽然神经一紧道：“

  我怎么会觉得，这屋里挺冷的呢？

  蜡烛虽然多，可心里还是瘆得慌！”

  齐彬低声道：“

  昨晚是六弟和七妹，带着小八和小九，他们四个，半大的小孩子，在这儿守夜！”

  玉兰回头，看了一眼殿外，仍是数只白灯笼，照着黑夜。

  半个时辰后，大批侍卫涌起来，抬棺材，撤灵棚。

  院中此刻，虽然人多嘈杂，可充沛的人气，将两三个时辰前的，血腥味儿和阴霾，都冲散了。

  玉兰和齐彬，站在院子里，听着涌向，此处的脚步声。

  玉兰问齐彬道：“

  殿下，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齐彬看着天上，仍未散场的星星，道：“父皇和——”

  齐彬低头道：“

  母后，须来向皇祖母告别，并各念一篇千字悼词！

  到‘洒泪亭’时，诸位皇子和公主，都要念各自写的，五百字的悼词！

  还有四王八公，也需念悼词。

  十位侯爷，洒酒焚帛。”

  玉兰又问道：“那这一天，能赶多少里路呀？”

  齐彬刚要回答，便听院门外高呼道：“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紧接着，数对太监，身持执牌的，走了进来。

  齐彬拽玉兰，至自己的身后，低声道：“

  不用单独说话，跪一下就行！”

  之后，便如齐彬所言，各种摔瓷盆、哭丧、念悼词，持续了半个时辰的仪式，终于结束。

  寅时正刻，太后的殡葬队伍，已赶至宫城门口。

  由齐彬主持，太后的棺椁，出宫的仪式，皇上和皇后，皆没有跟过来。

  齐彬用最小的音量，问玉兰道：“

  兰儿，再忍一忍，上了马车，就能补觉了！”

  玉兰“嗯”了一声。

  远远的，有好多百姓，在围观看热闹。

  几个内待，在队伍前，焚烧大捆的纸钱。

  几十个孝服宫女，提着糕点与馒头，发与百姓。

  玉兰恍然大悟，心里道：“原来百姓们，是在这里等饭食！”

  馒头刚发完，又从后面，上来些侍卫。

  每人端着，一簸箕的铜钱，走到距离，前排百姓的，半丈位置上，散钱集福。

  执事太监，高喊一声，道：“

  起灵！”

  齐彬带着玉兰，上马车。

  车队终于走动起来，路旁的老百姓们，低声数着，车辆的数目。

  一人道：“

  怎么还不到，五十辆车，太后的丧事，竟如此简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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