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一走，他的亲兵小满就主动忙活起来。

  他刚跟了霍去病不到一年，也不敢跟许若灵独处，就跟许若灵说了一声，把厨房的大条案搬到了店外面，问了许若灵，就开始分割起那只羊。

  他也不用许若灵的菜刀，掏出自己随身用的匕首就忙了起来。那小匕首在他的手里犹如神助，不一会儿，就把一只羊的骨架子完整地剔了出来。还把肉按许若灵的吩咐分割好了一类一类整齐地摆放在条案上。虽然是冬天，今天太阳却很好，气温至少有七八度，他忙了一头汗。

  许若灵看他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却这么能干，心中有点不忍，给他端了两个肉夹馍一大碗馄饨，让他进店里坐着吃。

  小满哪里敢，他虽然年纪小，却很是机灵，自家将军什么时候对小娘子这么上心过，还给做衣服，还给带羊肉，拿着这小娘子给的吃食就眉开眼笑。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有多少小娘子想跟将军说句话都说不上，更别提给将军做吃的了，将军连那些小娘子们给的衣裳都不穿，一条帕子都不用，现在居然给这小娘子做衣裳？

  这一看，这就是将军心尖尖上的人，将来肯定是女君，他又哪敢坐在女君的店里吃东西，许若灵怎么叫，他都不肯进店，只是端着馄饨碗蹲在店门口开吃，叫许若灵不用管她，只管忙去，有什么事要做叫他就是。

  他好奇地拿起一个馍咬了一口，就被掉下来的饼渣渣和馍酥脆的口感惊住了，赶紧拿馄饨碗接在了馍的下面。第一口没咬到馅，却已经满口油香，竟是他没吃过的好味道，又咬一口，这里面的黑黑的馅，竟是肉做的？还满口的肉汁和肉香，他竟分不出来是什么肉。

  这夹着肉的馍实是太香了，小满直到把两个馍吃完，也不知道是什么肉。口感细腻又有肥肉，应该不是狗肉，没有狗肉那种特殊的香味，但味道可比狗肉好吃多了，也不像是兔子肉，说是豚肉吧，又无那股子骚味。

  虽然普通的士卒平时是无肉食吃的，可是小满毕竟是霍去病的亲兵，平时倒也不缺肉食。不过味道这般好的倒从未吃过。就是天子所赐的炙肉也没这个味道好。怪不得一向食欲不振十分挑食的将军跟这小女郎如此熟稔，对她也如此亲密。

  他吃完馍，又端起馄饨碗喝了个精光，打了个响亮的饱嗝，跑去问许若灵有什么事要他做。

  许若灵正把袖子挽起在发一大盆面，准备做上一个大锅盔好让霍去病他们配羊汤，一看他来了，也非常不客气地把盆甩给他，让他和面揉面去。老面是前些天霍去病派人送东西的时候送过来的，除了老面当时甚至还有酒曲，只不过许若灵没有敢酿酒，这年头酒也是官府直营的，自己酿酒被人抓住是要掉脑袋的。

  小满吃得饱饱的，正全身是劲儿，端起面盆就出门了，在外面的大条案上揉面。许若灵看了看，把羊骨头冲洗了一下，连羊头羊排羊脖子全放到大锅里，添了一大锅水，开始熬羊汤。

  剩下的肉还有不少，许若灵本来想在火坑上烤个羊腿的，问了小满平时打仗时猎了羊怎么料理的，他说都是炙，在火上烤。

  听他这么说，许若灵就改了主意。常打猎的人么，应该不怎么馋烤肉吃，跟现代那些很少用烤这个烹饪方法的人是不同的。那就改个办法，铁板烤肉好了。铁板她是没有，不过她有大锅盖，有个浅浅的弧度那种，倒过来放在火坑上烤就是。

  拿定了主意，她就让小满和好面后放在火坑这边慢慢地发面，又把那些肉让小满都给切成薄薄的肉片，越薄越好。还跟小满说今天辛苦他了。

  女君也忒得客气，这算什么辛苦，这比在营里练兵可轻松多了。

  活都让小满干了，许若灵就没事做了，索性上了楼，看看霍去病给她的包袱里是什么东西。

  那包袱里，竟然是一件鹅黄色披风和一件鹅黄色长袄子，里子都是皮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皮，摸着很是绵软细密。披风还有一个大大的风帽，袄子有一个大大的翻领，都是白色的皮毛镶的边，那毛毛特别的长特别的绵软。

  许若灵把这两件衣服平铺在床上，喜欢的看个不停。披风上还好，没什么花纹，那袄子上面竟然用金线绣了梅花的花纹。

  许若灵看看自己身上的狗皮短袄，毫不犹豫地脱了下来，换上了新袄子，披上了披风，在自己的穿衣镜前照来照去，觉得自己美得跟个仙女一样。不过这袄子的皮子是真好，没一会儿，她就热得身上冒汗。

  这新衣服这么好，干活她是不舍得穿得，臭美了一会儿，就还是换回了原来的破袄子，起身下了楼。

  锅里的羊骨头汤已经熬成了浓浓的白色，散发出非常鲜美的香味来。这羊是野生的黄羊，跟饲养的羊就不是一个味，闻起来一点膻味都没有。许若灵拿勺子搅了搅汤，往里面放了足够的盐，就把火调小，看了看面已经全发起来了，就把面全倒出来擀成了几个厚厚的大饼，另起火烧了小小的火，烙起了大锅盔。

  锅盔烙上，她出门看了看，小满已经把肉都切得差不多了。要不说这当兵的刀功了得呢，肉片得都很薄，还大小基本一致。

  许若灵给小满盛了一碗羊肉汤让他先喝着，自己把所有的肉都放进了一个大陶盆里，往里面放了足够的盐，洋葱，白胡椒粉，蒜泥，酱油，把肉都腌了起来。

  小满端着羊肉汤喝得头都不抬。女君制的饭，实在是太有滋味，还这么舍得下盐，真的是太舍得了！

  霍去病带着一群随从狩猎归来，老远就看到了小满蹲在食肆门口抓着两根羊腿骨在那里大口啃骨头，吃得满手满脸的油。

  他不由得笑了起来，紧了紧缰绳让追风加速快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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