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我不在九风城，你便不去了么？

  谢楚青答道：“你若不在九风城，我便是真去了又何必那么卖命？

  那太叔无字可是当世的绝顶高手，若不是你被他剑势制住了，给我几个胆子也断然不会去惹上这太叔无字。

  说来，我在九风城卖命还不是想着为你搏上一丝生机么？”

  蓝云霓低头一叹，轻轻摇头，说道：“你有父母，有轻若姐姐，若是死了，他们该如何伤心？何必为我那么拼命？”

  谢楚青心下没来由地一紧，像是被人揪了一把，不假思索地道：“那你又怎知你死了便没人伤心，什么叫为你那么拼命？这话可是绝情了。”

  谢楚青一双眸子死死盯着蓝云霓，见蓝云霓这失落的模样，心里却是不好受极了。

  蓝云霓强颜欢笑，说道：“你不知，娘从小便告诉我，蓝家儿女要不畏生死，即使是死了，也要堂堂正正。

  小时候娘把我带到军营，让我与镇南军的兵士过招，我那时候力气不够，实在打不过，一天下来胳膊也青了，腿也肿了，躲到营帐里哭。

  娘过来看我，便递给我一瓶药，教我自己涂抹，告诉我‘蓝家儿女金戈铁马，即使要哭，也得先把血撒在战场上’之后她便走了。

  我一个人在军营中哭累了就睡去，第二天还是要继续与他们对练。

  等到我有些力气，剑法有些门道之后，镇南军的兵士打我不过，便又随着他们学策马冲锋。

  那时我个头小，便骑小马，刚学时从马上摔了下来，折了骨头，我才见着娘心疼。

  这么些年来，我早已将自己的生死交予天昭了，也曾立誓，若是有朝一日我死了，定得教娘亲以我为傲。

  我不似轻若姐姐那般知书达理，温婉贤惠，所以见着轻若姐姐，我实在羡慕，觉得她是天下间最好的姐姐，现下她嫁与你为妾，你行事总该想想她才是。”

  谢楚青听了蓝云霓的心里话，鼻头酸楚，索性泛起混来，直说道：“无论如何，我不许你轻贱自己的命。”

  蓝云霓闻言，心下一暖，随即笑道：“到底是谁轻贱自己的命？先是琼华林，后是九风城，现下你倒说起我来了？叫我不得轻贱自己的命，难不成你就能视死如归了，真是好不讲理的人。”

  谢楚青一怔，连连说了几个“我”字，却是无言以对，只好说道：“好妹子，今后你不许死，我也不许死，咱们‘天昭五剑’可少不得一个，到时还要一起闯荡武林，名震天下呢。”

  蓝云霓听罢，又是咯咯笑道：“什么‘你不许死’‘我不许死’的，若都不死，岂不是成了老妖怪了么？”

  谢楚青连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哎呀，我嘴笨，说你不过。”

  蓝云霓调笑道：“你嘴笨？方才油嘴滑舌起来怎么不见嘴笨？你便是个呆头呆脑的呆子，还是和轻若姐姐说话有趣。”

  说着双手便拨弄着衣着上的绒团，宛然一副小女子的模样，哪里像是她所说的那般凄苦。

  谢楚青言道：“你又胡说，轻若平日里极少说打趣人的话，哪里有‘趣’字可言？”

  蓝云霓斜着脑袋看着谢楚青，说道：“这可说不准，有些话你觉着无趣，但我听着却有趣得很。”

  蓝云霓话音刚落，却见尤如雪匆匆忙忙从房内出来，随即紧闭房门，背靠在门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白皙的脸蛋上绯红一片。

  “师姐这是怎么了？”谢楚青疑惑问道，蓝云霓亦是不解地看着尤如雪。

  “无妨，无妨。这药也太怪异了。”

  尤如雪深吸口气，回想起房内的样子，心中却是不能平静。而谢楚青和蓝云霓不解，均是心道：这药再怪又能怪到哪里去？尤师姐好歹也是神女峰的大弟子，什么药没见过，怎么这般大惊小怪？

  不久之后，竹心便从房里出来。

  “竹师姐，岳师姐如何了？”谢楚青连忙上前一步。

  “无妨，我已喂她用了药，这几日再为她重续经脉便好了。你若见到你大师兄，让他来药园找我，我有事儿问他。”竹心说道。

  “竹师姐果然妙手，不知竹师姐用了什么药？竟连这等伤势也能治得，若是还有，能否给师弟一些，日后我在这武林中行走，有个跌打损伤的，也好防备一些不是？”谢楚青笑道。

  蓝云霓深以为然，可谁也没注意，一旁站着的尤如雪却是低下头去，羞臊不堪。

  竹心瞧着谢楚青，眉头轻皱，只平静说道：“这药你在魏府不是吃过么？怎么还问我要？”

  这话一出，谢楚青直直呆在当场，当即反应过来竹心为岳紫晴吃的药便是竹心的“心头血”，顿时想到方才尤如雪的模样，刹那间便羞红了脸。

  见谢楚青不言语，竹心再度言道：“切记叫你师兄来找我，我先回去了。”

  之后身形一转，只留一道白影，再度看去，却是连踪影也不见了。

  见竹心走了，尤如雪连忙几步赶到谢楚青身前，震惊问道：“这药你也吃过？”

  谢楚青尴尬地点了点头，唯有蓝云霓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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