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按察使司衙门，姜寒烟依照约定，在霓裳布坊找到了南宫明夜。

  她去时，南宫明夜已经是一身白衣，一纸折扇，朱玉环配，头束玉冠，收拾得很是体面，放在人堆里就是十分扎眼那种，风流已经不足以形容，当是风骚。

  “云琰，你看我这一身怎么样，是不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你不是没有来过吗，怎么知道这么个风格样式齐全的布庄？”

  姜寒烟懒得理他，这种人一看就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

  枪打出头鸟，这种打扮不招事都不可能，姜寒烟则挑了一身很素的男装，进去换衣裳了。

  出来之时，只是一般武人打扮，不会太粗犷也不是很文艺，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男子，南宫明夜很不满意。

  姜寒烟则自顾自去结账了，掌柜是个姿色稍好的女子，二十五上下比较年轻。

  姜寒烟将紫玉珠坠给她看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免了单，还给了姜寒烟一个信封，除此之外什么也不多说。

  还真是柳翎儿调教出来的人，做事干净利落。

  置办了行头，姜寒烟二人将行李安置在信封里安排里的客栈里，也没有急着去鹊桥楼。

  信封里有泉州的地图，现在去鹊桥楼也太早，他们便在街道上随意闲逛，如果南宫明夜打扮得更低调点，可能会更好。

  都说江南女子温婉可人，怎么现在一点都不符和，看见了帅哥，就时不时地凑上来借故聊上几句。

  南宫明夜也是来者不拒，不时还卖弄些文采武功，很快身边就拥护了一大群人，把姜寒烟都挤到了一边。

  对此姜寒烟并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很淡然地站在一旁看着女人堆里笑成花的南宫明夜，随他吧。

  她的余光则是落在了街道四角好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身上，不动声色。

  从他们进入晋江起，已经有好几拨人盯上了他们。

  热闹的街市，姜寒烟将暗处鬼祟的人瞄了个大概，便也自己看起了街边的小摊。

  南方多巧匠，手工制品闻名于世，即使是小摊位诸如丝织锦绣首饰都格外精致讨喜，目之所及琳琅满目。

  姜寒烟作男装打扮，不能如同街上女子般围在摊位前挑挑选选，却无碍于视线浏览，欣赏工艺匠心之余，让她一眼相中的物件却还没有。

  那些暗处的尾巴也亦步亦趋跟随，姜寒烟既是闲逛，在那些立场不明的影子们有所行动前，不变应万变。

  一条长街走过半，犹如闲庭信步的姜寒烟忽而加快了脚步，惊得跟踪的数人也紧迈了几步，却只见她停在了一个摊位前，拿起了一支蝶恋花金步摇在细细打量。

  金蝶、幽兰、紫流苏，细碎的紫琉璃石打磨得圆润，点缀在流苏上，紫色偏似于银河繁星的微蓝，高贵而神秘，在众多饰品中一下抓住了姜寒烟的眼球，细看之下，喜在眉目。

  摊主将她神情看得仔细，立即道：“爷，挑礼物啊？您眼光真好，这支步摇是鎏金穿花戏珠中的上等货。蝶恋花，即是鹊踏枝，又有寓之鱼水同欢，送意中人再好不过，只要十两银子，十全十美，中意就买下吧。”

  姜寒烟抬眼看了小贩一眼，但笑不语。

  此时却是一只手从旁伸来，拿走了姜寒烟手中金步摇。

  南宫明夜终于从热情女子的包围中想起了他的姜世姐，夺过了金步摇打量了一番，“云琰别听他的，就这哪用得着十两银子，老板欺负爷们儿不懂货啊？”

  小贩脸色一僵，南宫明夜又继续道：“这金步摇工艺也就是普通，也就造型和琉璃石颜色还凑合，我看最高也就五两。也不废话了，五两银子，行，本少爷就拿下了。”

  说着就拿出了五两银子。

  姜寒烟却避开了南宫明夜，重新拿起了那支金步摇，二话不说留下了十两银子，便走了。

  南宫明夜脸色一变，立马跟了上去，在姜寒烟身旁小声嘀咕，“世姐，你要是喜欢这支步摇我买给你就是，可你不用这么急啊，明明花不了那么多钱的。”

  姜寒烟将步摇收好，调笑道：“南宫公子还会在意这点小钱？”

  “这不是缺不缺钱的事，十两银子买个小摊货这么铺张，不是你惯有作风。一会儿，你看中什么，我来给钱。”

  南宫明夜头一昂，扇子一展，财大气粗的样子。

  姜寒烟并没有阻止南宫明夜的慷慨，别看她是都察院总捕，那十两银子差不多是她一年的俸禄。

  至于要犯悬赏、朝廷赏赐，不是添补了家用，就是被她捐了出去，她身上从来没有多少银两。

  只是不知为何一眼相中这步摇就不愿意讨价还价。

  南宫明夜也是知道姜寒烟两袖清风才异常大方，何况姜寒烟买的不多，多是些女儿家的小物件，携带也方便，多半是为姜家的女眷挑选的。

  也因得这采买原本络绎不绝搭讪的女子见南宫明夜对着另一个‘男子’献殷勤，便也望而却步，姜寒烟二人的前行顺畅了许多，也更加轻松起来。

  姜寒烟挑了又挑，终于选中了玉璃的礼物，二人便打算去此地着名的安平桥一看。

  刚离开摊位，南宫明夜转身就差点撞上了一堵阴影，有人拦住了他们去路。

  三个彪形壮汉，一个身形瘦小、面容阴沉的中年人。

  中年人衣着光鲜，脸长削瘦，四十上下，面部光洁，鹰一般的双目一来就死死盯着姜二人并不友好，行人也纷纷避开了他们。

  南宫明夜看着眼前俯视着他的拦路人眉头一皱，暗道莫不是自己太招摇，引来了地头蛇。

  可那挡在他面前的壮汉却隔开了他，几个人围住了不起眼的姜寒烟，显然是冲着姜寒烟来的。

  中年人作揖道：“我家主人请姜捕头，过门一聚。”

  姜寒烟被人点破了身份也不慌，问道：“你家主人是？”

  “姜捕头，去了便知。”中年人显然不想过多透露。

  姜寒烟听他呼吸，观他面相、双手便知道这中年人不仅内功深厚，还是个用剑高手，而且有些面善。

  再则她发现这几人出现过后，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尾巴就悄悄离开了，便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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