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气消了，就没事了。我多了十年内力，娘怎么会不知道，她心中有数。乖，去休息吧。”

  “那，好吧。”秋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门就看到了躲在门外的白沐卿。

  “夫——”

  白沐卿一摇头，秋蕴便噤了声。

  二人一起在门外看着孤身一人在祠堂里跪得笔直的姜寒烟，其实都明白她这是有心事，正好借此机会一个人静一静。

  每当姜寒烟遇到难事，就会在她爹灵位前，待上好些时候。

  “唉……”白沐卿轻声叹了一口气，爷俩一个样。

  领着秋蕴走远了一些，柔声道：“秋丫头早些休息，我们家这个混东西比你想的结实得多，你比不得她经折腾，听话去睡吧。她要跪等她跪，让五婶给她备个火炉。”

  “是，夫人。”秋蕴又回头看了看祠堂，便和白沐卿一起离开了。

  姜寒烟一人在祠堂，时间一点点流逝，子时已过半。

  静悄悄的祠堂里燃着青灯，灵位前的三炷香火，徐徐升着轻烟，姜寒烟目光落在地面上，许久都未曾挪动过了。

  “唉～”恍若老僧入定般的她忽然叹息了一口气，而后斜眼动了下眼珠，“别躲在那里了，出来吧。”

  话音一落，南宫明夜便端着盘糕点走了进来，没个正形地坐在了椅子上，盯着姜寒烟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后，问道：“什么时候发觉的？”

  姜寒烟斜眼见他吊儿郎当地吃糕点，淡淡道：“你来的时候。”

  “咳、咳咳。”南宫明夜当即被呛了一下，连忙喝了一口水，不满地瞪着姜寒烟。

  “那你为什么不早开口让我进来，害我在外面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

  “我以为是你喜欢呢。”

  “你！我吃饱了没事啊？喜欢吹冷风。”自己要不是关心她，谁没事跑来受这罪？

  姜寒烟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一副你自作自受的样子。

  南宫明夜真能被姜寒烟气死，好在也是老相识了，打小就知道和姜寒烟计较只会吃瘪，也就自我调整了心态，笑眯眯道：“云琰世姐，长夜漫漫，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受罚寂寞嘛，就来和你说说话、谈谈心。”

  “哼。”姜寒烟笑起来像一只狐狸，眉眼弯弯地看着南宫明夜。

  南宫明夜打了个寒颤，坐正了来，正经道：“好了，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瘆得慌。我不就是看你杀了那个大块头后就心事重重担心嘛。”

  姜寒烟语调上扬，“不是好奇？”

  南宫明夜撇嘴，“一半一半。”

  姜寒烟见南宫明夜也老实，微微笑了笑，沉吟了一下，轻声道：“我没事。”

  “没事？”南宫明夜上下扫了姜寒烟一眼。

  “我们多少年朋友了，虽然我被我老爹关在天外山庄没怎么出来过，但是你姜寒烟的事，我比自己亲爹的事都清楚，还瞒我？”

  姜寒烟笑道：“知道我不想说还问？”

  南宫明夜一噎，俊脸差点扭曲，很快又笑眯眯道：“我好奇呗，世姐，你的心事是不是和一下就出现在都察院的那个神秘老板娘有关？”

  姜寒烟没有回答他，消失的笑意已是答案。

  南宫明夜见姜寒烟收回了视线，又沉浸到自己思绪的样子，摸了摸下巴，想要询问些什么，又不知从何问起。

  从姜寒烟的神色观察是无法知道这个女人在想什么的。

  “啧，云琰你别不说话啊，你在想那美女什么，告诉我我帮你分担一下。”

  “我在想她——”很多事。

  姜寒烟噤了声，她想要相信柳翎儿，又不敢完全相信柳翎儿，难以形容的复杂心情，二十七年从未有过。

  旁边的南宫明夜却忽然鬼叫起来，“完了完了完了，我的云琰世姐啊，你不会、不会也——”

  南宫明夜想起了桃雁和流羽那种令人浑身鸡皮疙瘩的浓情蜜意，然后脑海中的桃雁和流羽忽然自动变成了姜寒烟和柳翎儿。

  更夸张的是姜寒烟还一脸柔情地搂着柳翎儿的腰，眼睛能腻出水来……

  南宫明夜不由得就一脸惊恐起来。

  姜寒烟见南宫明夜一副想入非非的样子，皱起了眉，直觉并不是好事，“你鬼吼鬼叫的，什么完了，我怎么了？”

  南宫明夜从惊吓般的脑补回过神来，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正直的女捕，甩开了脑海中的想法，气弱道：“没、没什么。”

  姜寒烟狐疑地打量了南宫明夜一下，便收回了视线，平静道：“小师弟，现在夜深了，要么你乖乖回去睡觉，要么就安安静静待在这里，可好？”

  “好吧。”南宫明夜拖长了声音，乖乖吃起了宵夜，然后观察起姜寒烟来。

  姜寒烟这种看似谁都能接近，但又比谁都难打动，他单指情爱这一方面。

  姜寒烟的情感是一种大爱，她会为了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翻案，不惜得罪权贵。

  会千里追凶追捕悬赏凶徒，得来的丰厚赏银全数捐出去。

  也会深入龙潭虎穴缉拿恶匪，只为百姓不再受悍匪迫害，她在一个不是正规编制的职位奉公守法，以一己之力受万人敬仰。

  与其说她是深不可测的湖泊，不如说她是广阔的大海。

  而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就好像一颗小石子落进浩瀚深邃的汪洋，掀不起波澜。

  她内心潜藏的波涛有着属于大海般激情澎湃。

  姜寒烟如果动心了，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南宫明夜很想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她动心？

  想着想着，他睡着了。

  姜寒烟回过神来的时候，南宫明夜已经熟睡，安安静静地倚在椅子上。

  姜寒烟起身用五婶准备的方被为他盖上，看他孩子般的睡颜无奈又宠溺的一笑，就好像对秋蕴那般一样。

  而后她不再继续跪在她爹面前，而是倚在了祠堂敞开的门框上。

  就像在慕湘坊别院那晚一样，看着皎白的月光，一夜无眠。

  为了同一个人，她两度彻夜难眠。

  忽然她想起了南宫明夜问过她有没有喜欢过谁，回头望去，她算是晓得了这个睡梦中的南宫公子刚才的怪异是为什么了。

  喜欢上柳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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