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米霏霏洗澡的时候哼着这首“歌”，隐隐有种跨越千年的悲伤，从水幕中传出来。

  人发明了文字，又通过文字无意识地或者有意识地向未来的人传达着某种讯息。

  《左传·襄公二十四年》：“太上有立德，  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

  之后的先贤们无不热衷于写书立传，“立德”“立功”达成条件太难，退而求其次，未尝不可。

  涓涓细流终成汪洋大海。

  哪怕只是简单传达了个体的喜怒哀乐。

  简而言之，文字就是“人”的历史。

  古代流传下来的经典书籍，依然占据着各自的生态位，现如今的“书”，动辄百万字，也就博人一乐，徒增笑料耳。

  王真没有打扰米霏霏唱歌，悄悄退至一旁，化身忠实的守护者。

  关于晚饭，两人最终的选择是出门去吃。

  吃完各回各家。

  可惜天不遂人愿，王真的电话响了。

  “喂，你人呢？”电话那头传来王可的声音，听语气颇有一种前途未卜的感觉。

  王真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口中道：“我在米老师家里呢，对了一下午的答案，累死了！”说着将米霏霏一把搂进怀里。

  米霏霏愣是没敢发出半点声音，她终于体会到蔚思月那种痛苦。

  这货真是不当人啊！

  “哦，妈让我叫你回来一起吃晚饭，你来不来？”王可只当王真在开玩笑。

  “来啊，我们正准备出去吃饭呢，正好我让米老师开车送我一程，等等，我来问问她肯不肯赏光一起去你家做客？”王真忽然想起不能丢下米霏霏一个人。

  米霏霏只想夺路而逃。

  不出意外，电话打完王真便被赶出门去，一个人打车回家。

  王可此刻正在小院焦急地等候着。

  “你下午真的在那什么米老师家里对答案？我记得她好像是高一的语文老师！”王可见到王真神清气爽地从她身旁走过，最后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不禁怀疑起来。

  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个米老师的的确确是一名语文老师。

  “不信你可以去问二叔啊，米老师今天提前下班了！”王真不愿多解释，收拾衣服去冲澡。

  其实他已经洗过了，不过流程还是要走一遍。

  王可见状只能灰溜溜地退出房间，这个问题现在并不重要。

  洗完澡换好衣服，王真来到客厅找王可叙话。

  “你下午又干嘛去了？”王真坐在太师椅上审视着靠在沙发上满目忧愁的王可。

  “我在你这里睡了一下午啊！”王可如实回道。

  茶几上还有一袋没吃完的枇杷。

  “那走吧，回家吃饭，咱们庆祝一下，高考已经结束了，我准备把精力全部放在事业上！”王真从冰箱里提了两瓶酒，无耻说道。

  话里话外，无不透露着他已经找好借口，连孝敬长辈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现在压力到了王可这边。

  “这什么酒？”作为腾云酒业董事长未来的接班人，王可现在“事业心”爆棚。

  “葡萄酒啊，妈最喜欢喝了！”王真把两瓶酒放在桌上，准备找个像样的手提袋装着。

  家里没人送礼，所以连个像样的礼盒都没有。

  “我来看看！”王可忽然伸手抓向酒瓶。

  等王真反应过来，王可已经提着酒瓶撒腿跑起来。

  “我顶你个肺！”王真很想飙出这句台词！

  最后无奈锁上大门，前去赴宴。

  酒被王可抢去了，但改变不了他是这酒主人的事实。

  大长腿速度虽然快，却也快不过电话。

  “妈，最近还忙吗，酒类的供应商谈好了吗，千万不要累着自己……”王真一上来便嘘寒问暖。

  “还好！”唐韵言简意赅。

  “嗯，我让王可带了两瓶酒先过去，记得查收，我摘点枇杷随后就到。”

  “好！”

  ……

  听唐韵的语气，仍然耿耿于怀，他和王可高考临阵脱逃一事，大概已经东窗事发了。

  特么才过了一下午而已。

  “有内鬼，终止交易！”

  到了王可家，一进门便看见餐桌上摆着两大碗东北烤冷面，想象中的海鲜大餐是一个没有。

  如果没记错，这是唐韵第一次没给他好脸色看。

  王可没在餐桌旁候着，大概躲在卧室“舔舐”伤口。

  王真镇定自若地将枇杷放在一旁，搓了搓手，敲响王可的房门，大声道：“王可，起床吃饭啦！”

  几秒钟后，王可打开房门，眼睛看王真的眼神都变了，似乎在抱怨他出的什么馊主意。

  又似乎在气愤自己为什么信了他的鬼话。

  早知道她再去考一门数学去了。

  “好久没有吃烤冷面了，妈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王真大口吃着冷面，仍不忘夸赞唐韵的厨艺。

  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所以唐韵一时还没有想好怎么教训这两个不孝子。

  “王可，你怎么不吃，是不是嫌弃妈的手艺不好？”王真板着脸先拿队友开刀。

  王可耷拉着脸，拿起筷子开始和烤冷面进行搏斗。

  烤冷面并不是冷面，里面有红肠、鸡蛋、洋葱，炒的香喷喷的让人很有食欲。

  不过此刻烤冷面的确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冷面。

  “妈，下午我和语文老师对过答案了，运气好的话，估计能有140分！”

  事已至此，王真也不装了。

  摊牌了，他要一鸣惊人，洗刷学渣的耻辱。

  唐韵：“……”

  高考前，她曾叮嘱两人全力以赴应考，并不是非要他们考出一个惊人的成绩，而是面对人生关卡时不要畏畏缩缩，留下遗憾。

  保送了，就不用参加高考了？

  保送了，就可以放弃学习了吗？

  一个体育生而已，连为国争光的资格都没拿到，就开始得意忘形！

  “运气不好的话，是不是就不及格了？”王可的策略永远是拉上一个队友垫背。

  “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要上新闻了！”王真摸了摸鼻子，说出自己心中的担忧。

  “还是你牛！”王可算是服了王真的厚脸皮。

  有了“抓马圣体”王真顶在前面，今晚的烤冷面她甚至还能再吃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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