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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罔顾人伦娶庶母为妻


黑影沉默片刻,又柔声利诱道:“三殿下误会了,这不是利用您,更无意让你做替死鬼,这是合作双赢。无论是旧仇难消,还是如今他对玉瑶国、玉瑶国主和对您做的一切,您难道都不想让他以死赎罪吗?”

  这一次,轮到苏陌玉沉默了。看来齐承安对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很清楚,十分有信心能依靠这些拿捏住他,并利用这一切达到自己的目的。听此人字里行间的意思,他想要的不仅仅是铲除朝中与他不睦的大臣,位高权重,甚至想要杀了楚绯澜,谋朝篡位?!

  苏陌玉掀起眼皮,幽幽道:“看不出来,齐大人有如此‘雄心壮志’。”

  黑影在夜幕中桀桀的笑了两声,阴森中带着些对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的不屑。

  “三殿下不必紧张。陛下昏聩无道,表面仁德,实际上却心计毒辣,诡谲无行,残害忠良,各国诸侯与天下百姓自然心生不满。如今叛军叛乱,正是上天示警,齐大人想扶持新主贤帝,乃是匡扶社稷,为国为民之举。”

  “残害忠良”四个字咬的极重,似乎生怕苏陌玉一时心软。看来齐承安不仅会装得一副冠冕堂皇、忠肝赤胆的模样,还很善攻于心计。

  “为什么非得是我?以我现在的能耐,能做什么?”

  黑影只露出一双鹰眼,犀利冷酷,他直视苏陌玉,直言不讳道:“大人一直很相信三殿下的能耐跟本事,也相信三殿下对陛下的恨。”

  见苏陌玉面无表情,黑影又继续蛊惑,他很清楚苏陌玉的软肋和敏感点,企图激发苏陌玉心中的恨意,促成“合作”:“陛下明知太师要算计谋害玉瑶先王,却听之任之,后来东窗事发,便开脱自己毫不知情。一面任威尚辰通缉追杀你们,帮他斩草除根,一面又用殿下你为质压制玉瑶国主,利用他牵制威尚辰,达到平衡局势,消磨玉瑶国实力的目的。若不是沅国和里珂部落突然叛乱,他怕是不会轻易放过玉瑶国。一年为质之期已过,他却仍不肯放你走,留你在宫中恣意折辱。如今他更是忌惮你王兄,怕他坐稳玉瑶后心生二意,竟布局构陷你王兄谋逆刺杀。三殿下若再不反击,恐怕过不久就会收到玉瑶国主战死沙场,死于敌军之手的消息了。”

  苏陌玉静静的听完,谁也不知道他那面无表情的皮囊下是怎样一副惊涛骇浪、翻涌咆哮、恨意滔天的骨血。

  “齐大人就这么有把握,能成功杀了他?楚绯澜为帝十载,不说其谋略心智,单凭他的势力就无比强大。再说,天下有多少人想弑杀天下共主,又有谁得逞过?”

  黑影在殿中慢踱几步,自信道:“大人自有妙计,只需三殿下配合一二,不会让三殿下吃任何苦。事成之后,殿下大仇得报,既可慰玉瑶先王在天之灵,亦可拯救你王兄和整个玉瑶国的命运,届时殿下也不用再被陛下凌辱。三殿下,这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啊。”

  “……”

  “说吧,要我做什么?”

  故夏国。

  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被群树环绕,却丝毫不被遮掩其色,琉璃瓦顶五光十色,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殿中更是奢华,上好的白玉铺造于地面,如明镜般映照人影,精美玉器,上品木具,翡翠屏风,嵌金饰物,珠帘金兽,应有尽有。陈设华贵,金碧辉煌中不失典雅,美不胜收中又无俗气,显然是精心布置过的。

  此刻,整个故夏国最尊贵的男人正专心致志的挑选着桌上一整桌的玉器。

  休白不由得扯了扯嘴角。王上一边不理会大臣们充盈后宫、册封王后的请求,一边又暗中派人将只有王后才能入住的鸣鸾殿装饰得富丽堂皇,还亲自查验摆弄,当大臣们是瞎的吗?

  汐夫人那个蠢女人也是,还以为王上这些准备都是给她的呢,明明是先王之妾,却在后宫嚣张跋扈,直言要入住鸣鸾殿,害得大臣们都以为王上要罔顾人伦娶庶母为妻,纷纷上奏闹事。

  王上本来就因为救不出心上人而烦躁不堪,她这不是自己撞上来找死吗?

  休白走上前,夏无寒头也不抬,只把玩着手上的翡翠玉梳和和田玉梳,问道:“你觉得,这两个哪个更好?”

  休白实诚的答道:“这些东西属下不懂,不过,都是王上的心意,想必那位都会喜欢的。”

  夏无寒立马舒展了笑意,眼底藏着化不开的柔情,又喃喃自语般低吟:“翡翠太艳了,和田玉更衬他,这上面的花纹也是他喜欢的,就要这个吧。”

  “王上如此煞费苦心的布置,一丝一毫都用心至极,亲自挑选,陌玉殿下若知晓,定然感动十分。”

  “他自小痴迷玉器,玉瑶王室都宠着他,什么好玉都给了他,殿里都是好玉器,你没见过那琳琅满目、金玉满堂的模样,全天下都少有第二个。本王只觉得这鸣鸾殿还不够好,不及陌玉殿的三分之一,让他受了委屈。”

  休白乍舌,心里默默无语了一把,不再说话。

  夏无寒起身,将和田玉梳放在了嵌玉镶金的梳妆台上,边走边道:“璇玑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说到这个,休白立马严肃起来,脸上浮现出担忧,苦口婆心劝道:“王上,王上要想解救陌玉殿下也就罢了,那事……那事非同一般,王上千万不可鲁莽行事啊。那人可不可信王上还不知道,如此草率行事实非明智之举。”

  夏无寒的眉眼愈发凛冽刚毅,扫了休白一眼,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便镇住了休白。

  “你以为本王草率了,只是为了陌玉,便要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觉得本王感情用事是不是?”

  “属下不敢。”

  “本王不仅是为了陌玉,更是为了自己。”夏无寒环顾殿中,眼里涌动出几分诡异的光芒,“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既然天下共主如此昏聩无道,阴险狡诈,恣意妄行,那何不借势而起,成全本王一番伟业?就因为本王生母卑微,所以从小就受尽他人欺辱,想要的东西要拼尽性命才有机会拿到,而他出身高贵,就能将天下所有信手拈来,毫不在乎。本王气不过,做故夏国的王有什么用,还是要向人俯首称臣,任他拿捏,想要的东西想要的人还是不能如意。要做,本王就做那无人之巅的圣主。”

  休白是亲眼看着夏无寒一步步走过来的,知道他受了多大的苦难与屈辱,只得叹息一声,声音软了下来:“可是王上,属下觉得,那人不可信。属下只是怕王上被人蒙骗。”

  夏无寒一拂袖,紫裘翻飞,落座倚靠,贵气天成,“可不可信,本王心里自然清楚。他以为本王是他手上的棋子,却不知,他才是本王棋局上一颗铺路成事的方圆。”

  夏无寒用手摸住胸口,目光看向璇玑的方向,语气坚决:“时机快到了,在行事前,本王必须把陌玉带回来,本王已经忍了够久了,片刻也不想他再在璇玑受罪。”

  璇玑帝宫。

  楼阁长廊下,楚绯澜与顾北月一前一后在宫中走着,顾北月面色淡然,只是眼底总藏着一抹担忧,目光片刻也不离开前面的楚绯澜。楚绯澜一身暖和的狐裘裹得严严实实,只一支玉簪斜斜半束,自有闲适之态。脸色有些许苍白,却丝毫不影响他皮相的俊美,墨瞳深邃,一双瑞凤眼挑起凉薄,给人运筹帷幄的妖冶与腹黑之感,整个人的骨相兼具温良谦和与老谋深算。

  “既然已知苏陌玉和齐承安有阴谋,陛下应当赶紧斩草除根,以绝后患。”顾北月知陛下心念旧情,一直不肯下死手,可他却忧心忡忡,总觉得苏陌玉再活着会给陛下带来更大的祸患,杀之后快是最好的办法。

  楚绯澜顿下脚步,好似完好无瑕般道:“将计就计不是更好吗?若就这么斩草除根了,齐承安怎么露出狐狸尾巴。萧烬虽看到齐承安的侍卫从玉清殿出去,却并不知他们谈了什么,寡人也好奇,齐承安和他想怎么对付寡人,再说……”

  他很想知道,苏陌玉究竟会不会再一次杀他。

  人总是善于希望与期待,在任何风霜刀剑面前都暗暗希冀于自己所愿的事情,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什么,或者,仿佛这样人生才不算枯燥与灰暗。但其实这样的期待,往往又被自己所唾弃。楚绯澜期望看见苏陌玉不愿再伤害自己拒绝与齐承安合谋,但事情若真的这样发生了,他也只会更加憎恨罢了。

  顾北月看他欲言又止,与以往意气风发、快言快语的模样大不相同,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眸色复杂。

  “陛下的布局一切顺利,齐承安此等乱臣贼子的阴谋诡计无论如何都不会得逞的。”

  “他以为自己大计将成,殊不知只是寡人暂时蛰伏,以期一击毙命,顺势将所有蠢蠢欲动之人连根拔起。寡人倒挺佩服他的手腕,能同时联合利用那么多方的势力,他就不怕有一日玩火自焚吗?”

  楚绯澜侧身问道:“苏陌颜到达千胜国前线了吗?”

  顾北月眉间流露出怒意,显然一提到这个试图刺杀陛下的贼子就令他不悦,连带语气都不一样了:“想来现在已经抵达千胜国了,不过奔赴前线还需要些时日。玉瑶国内政务由几个得力大臣共同处理,局势倒算安定。”

  楚绯澜垂眸,“是寡人草率了。”不等顾北月开口,又道:“如今查下来,那日刺杀一事很有可能确实不是苏陌颜所为。不过,此番若能借威尚辰父女击退叛军,倒也不错。”

  顾北月凉凉道:“就算那日并不是他们两兄弟的筹谋,但最后他们还不是动了刺杀陛下之心!那一剑差点要了您的命!陛下您的伤到现在还没好……”

  楚绯澜以沉默回应。

  顾北月见他如此,只得转移话题:“朝中那几位大人已经按陛下的吩咐各自行事,杨卯与金楠等人近段时间来也加快了手脚,企图动摇陛下在朝中的势力,几位大人都配合陛下暂时偃旗息鼓了,无人敢冒进。据那人消息,他们下一个要对付的,是微臣。”

  楚绯澜拍了拍红漆栏杆,栏杆上还残留着昨夜融化的雪水,触之冰凉。他身体本来就重伤未愈,一时寒气逼体,咳嗽了起来,边咳边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咳咳,先让他们得意吧,不然这棋局他们就下不下去了,咳。”

  顾北月立马担忧的上前一步想搀扶楚绯澜,却被楚绯澜慢慢挥开,“寡人还不至于羸弱至此,无需担心。”

  顾北月缓缓收回了手。

  他有些时候在想,就因为一开始的时候,他没勇气开口,才导致到了如今他也不能光明正大、坦然自若的向陛下表达自己对他的关心,如今再后悔莫及,却也还是没有勇气再开口。即使他明白陛下会对男子动心,即使他知道陛下为了真情愿意付出一切,他也不能再倾吐任何心意了。若他早早表白,或许如今他就能像苏陌玉一样光明正大的和陛下在一起,做陛下的忠臣,甚至侍君。就算陛下拒绝了他,起码他不用将心思藏着掖着,可以直白的表达心意,不用借着忠臣的幌子去表达自己的关心。

  那番谈话后的第二日,顾北月便受到了朝臣的弹劾。有些罪名确实是他之过,有些罪名则是那些人捏造污蔑,有大有小,加起来也够将他好好惩治一顿,让他入狱卸权。

  楚绯澜“自然而然”的恨铁不成钢,想偏袒却敌不过众臣施压,收了他一部分兵权,下圣谕斥责一番,将他罚俸杖责,以抚众臣之心。

  朝中的局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化着,此前朝中三派分化,一派以太师为首忠君,一派以士族为首牟利,一派任风敲打岿然不动,静观两派斗得天昏地暗。而如今齐承安被贬,太师崩逝,两派虽都有伤情,但近来士族极力打压太师一党,许多楚绯澜看重的大臣连遭弹劾,朝中十分之四的大臣皆是士族之臣,许多士族门客更是借此机会攀枝扶摇而上,一时间风头无两。

  这一日早朝,楚绯澜刚处理完一个士族门客大臣嚣张欺辱三闾大夫的事情后,朝中便有人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先是天花乱坠的说了一番自己如何发现了宫中有可疑之人,怀疑有人要刺杀陛下,幸而被自己提前发现了阴谋。几个大臣装模作样的配合着掰扯了一番,楚绯澜大概已经猜出了他们的把戏。

  “此意图不轨的贼子现如今正在帝宫之中,若陛下不信,可将人带到殿上,微臣定揭穿他的阴谋!”一大臣跪地发声,字正腔圆,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那贼子就是——陛下后宫的玉侍君墨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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