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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侍君亦能弑君


百里鹤宁虽然已经习惯了江念青的混账样,但这不是在千胜,璇玑帝宫,岂容他们乱来,如果被人看见,还不知道传得他们多不知廉耻、不敬陛下呢。于是百里鹤宁便推了江念青一把,江念青素来体谅百里鹤宁的身体,每每他抗拒自己之时,自己总不舍得强求(虽然还是会经常半哄半勾引的把事儿办了),看见百里鹤宁推了自己,于是便恋恋不舍的放开了他。

  百里鹤宁从他身上爬起来,整理了下被压皱的衣裳,用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嗔含怒的看了他一眼,那真是……风情万种,诱人为兽。

  “恬不知耻!”

  声音软绵绵的,便是有几分怒意,也显得温柔无比。

  “是是是,为夫就是恬不知耻,不然怎么能把阿宁这样好看、这样贤惠的人娶进门呢?手段是用了些,那不是早过去了嘛,阿宁就别计较了嘛……”

  江念青说着就站起来,想一把抓住百里鹤宁,百里鹤宁又岂会再给他乱来的机会,一闪身躲过他,伸出手,手指抵在他的胸口,止住了他前进的步伐。

  “为夫?王上莫不是忘了,谁是在上面那个……”

  刚准备走的苏陌玉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仿佛被雷轰得外焦里嫩。

  这这这……

  传闻千胜国王后身体虚弱、病殃殃的,常年不停药。没想到,身体康健、体魄强壮的千胜王竟然是被压的那一个?

  这边的江念青似乎也好像恼怒了,他不满的哼哼,“阿宁!你……不就是那一两次吗?要不是你软磨硬泡,我心疼你身体不好,我才不同意呢!咱们十几年的情爱,哪次不是我在上面的,你……你不过一两次,拿出来说什么?”

  “哼!一次也算数!要不是我身子弱了打不过你,你以为你能翻身?!”

  原来如此啊……心态还能修复……

  “阿宁……时间不早了,陛下特许咱们在王宫里休息,春宵苦短,咱们……”

  “滚……”

  百里鹤宁看着一脸委屈巴巴的江念青,不但不心疼,有些苍白的脸上反而多了几分冷笑。

  “别以为我肯陪你来璇玑就是消气了,一码归一码。春宵苦短,王上还是赶紧去找那年轻貌美、知书达理、温柔体贴的张小姐去吧,她的父亲可是司马大人,她对王上既一片真心,人又长得貌美如花、前凸后翘,要是和她在一起,前朝也多有助力。何苦来低三下四的与我这个病秧子在一起,还要忍受世人的诟病呢?”

  呕吼?原来两人来之前还吵架了啊……

  听到这番话,就连一直在用眼神催促苏陌玉赶紧走的温时,也忍不住八卦起来,探出半个头,想听个仔细。

  只见江念青赶紧哄道:“没有!阿宁你信我嘛,我说了我对她不感兴趣,你何时见我对女子有过想法!”

  “想法这种东西,当然不会挂在嘴上让我听见咯,对女子没有想法,那你心心念念的,果然是张家的小公子是吗?也是,那张小公子的模样可比他姐姐更好看,虽然才十七八岁,不懂怎么侍奉人,但也胜过我人老珠黄啊,还是个雏儿,当然比我好。也不怪王上盯着他移不开眼,三番四次召来司马关上门谈论聘礼的事情呢!”

  江念青觉得头疼。

  原本他只是看着这张小公子长得很好看,便多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他的气质和十几年前的鹤宁有些相似,后来又为了前朝一些姻联权衡的事情频繁召见张司马,商议着把张小姐嫁给太卜之子。不料被百里鹤宁听见,便误以为他有了两意,对他不理不睬,后来发生了孟曙明遇刺一事,他心下惶恐,百里鹤宁意识到事情比较大,便暂时收了别扭劲,死活要和他一起来璇玑。他以为来璇玑的这些日子他千哄万宠,这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想到这会子怎么又提出来了?

  江念青握住百里鹤宁抵在自己心口的手,十分认真的伸出另一个手的三根手指,向天起誓。

  “阿宁……我真的没这个想法,我眼里心里全都只有你一个人!我发誓,我要是对除了你以外的男人或者女人动了心,我就嘴上生疮、双目失明、双耳流脓、四肢被断、心脏腐烂!”

  好详细!

  好狠毒!

  好押韵!

  这是苏陌玉和温时听完这番话之后一致的想法。

  百里鹤宁冷哼一声,抽出自己的手,在江念青苦着脸的一瞬间,又反客为主的抓住江念青的手,将他压在亭子里的廊栏上。江念青苦笑着看着自己瘫坐在栏凳上,背靠栏杆,面前是百里鹤宁一本正经不喜不怒的模样,江念青心叹道,这事难了啊……

  百里鹤宁一脚踩在廊栏上,身体向前倾,用右手挑起江念青的下巴,江念青当然很配合。烛影摇红,映衬着百里鹤宁的脸也没那么苍白了,多了几分红润,也不知是不是宫灯照着的缘故。在苏陌玉这边看来,就是一副动魄惊心的霸王硬上弓的调情图。

  原来身体弱不弱真的不影响两个人的任何发展……

  百里鹤宁媚眼如丝,俯下身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语气温柔之中又透露着浓浓的威胁。

  “若王上薄情寡义,三心二意,想要其他的好看妩媚的男人女人而抛弃糟糠之夫,那也别怪鹤宁无情。别以为我此生只能依靠你,你就可以胡作非为。我百里鹤宁堂堂七尺男儿,既然能放下身段侍君,便也能提起刀剑弑君!”

  江念青灿然一笑,将百里鹤宁一把拥入怀里,咬着他的耳朵轻声道:“那是自然。我江念青此生除了百里鹤宁,哪还看得上其他人?江念青是百里鹤宁唯一的依靠,百里鹤宁也是江念青生命里的日与月,谁也离不开谁,谁也舍不得舍弃谁。”

  百里鹤宁哼哼唧唧了一会儿,也终是不再挣扎,任他抱着。

  苏陌玉和温时看得那叫一个心神荡漾,怎一个爽字了得。

  看着两人又腻歪了会,方才手牵着手,笑嘻嘻的一起向某处宫殿的方向走去了。

  温时看够了热闹,才低声对苏陌玉道:“公子,该回去了。”

  苏陌玉点点头,“赶紧回去吧,看样子今晚不会再有事了。”

  于是两人亦赶紧回了玉清殿。

  一夜好眠。

  第二天,苏陌玉起来之后已经把春久台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他派了个宫监去打探千胜王和王后的住处,想着要去拜访一下。

  温时瞪大了双眼,声音里有一丝丝颤抖:“公子,你可别因为昨天的事情就被带歪了啊……”

  苏陌玉一爪子拍在了温时的脑袋上。

  温池一脸蒙圈:“昨天的事情?陛下还没有放过公子吗?”

  温时:“哎呀!你闭嘴。”

  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陌玉无语凝噎,虽然昨天他看得很激动,但也不代表他就被带坏了好吧,他倒确实很羡慕千胜王的感情,顶着世人的那些良莠不一的评论,十几年了还这么恩爱。

  那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真爱啊……

  “说什么呢,我只是……温时你还记得昨晚他们说的那些没听清楚的话吧?”

  寝殿里人多耳杂,他也不好直接说,这样的提醒应该很明显了吧?

  没听清楚是话是什么?“玉瑶国”、“威国主”这些咯。

  温时又道:“可是……会不会有些唐突啊?”

  “只要我们不觉得,那唐突的就是别人。”

  “……”

  “再说,我看那千胜王和王后为人还是很善良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为什么不试试和他们交上关系呢?”

  温时双眼一亮,是啊,看上去千胜王是个正直的人,反正公子待着也是待着,倒不如去主动试试,万一能交上关系,将来能为二公子助力也是好的。

  温池小声嘀咕:“公子不会是又想跑出去避祸吧?”

  苏陌玉脸一黑,这孩子最近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

  “舒眉!”

  “婢子在,侍君有何吩咐。”

  “温池出言不逊,惹怒本公子,你,带他去把玉清殿所有的重活脏活全部做完,你亲自监督,不许他偷懒,以示惩戒。”

  温池:“啊……公子,我错了。”

  舒眉看了苏陌玉一眼,又低下头,道:“是。”

  待宫监打探好消息回来之后,已经是辰时末了,但也不算太晚。宫监说,千胜王和王后昨日被陛下留在了清音苑休息。清音苑离右弼殿较近,远离后宫,景色宜人,清新雅致。

  宫监又说,千胜王在和陛下谈论国事,千胜王后因为身体不适,所以在寝殿里休息。

  苏陌玉想了想,命温时从箱子里翻出一个楚绯澜曾经送过来的一把好扇子,那扇子扇骨是羊脂玉玉骨、玉骨上缠绕着金线莲花,扇面是画工精妙的一幅墨色小舟泛江图,扇柄上还坠着一个好看的银色镂空细纹小球,既能扇风又能把玩,整个扇子十分典雅,尤其是那扇面上展翅高飞的两只鹤,很符合百里鹤宁那一身仙鹤的气质,想必百里鹤宁会喜欢。

  于是他便带着温时去了清音苑。

  到了右弼殿,宫监通传过后,领着他进了百里鹤宁的寝殿。

  待苏陌玉进入寝殿之后,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正斜斜的坐在罗圈椅上等候着他的百里鹤宁。

  今天青天白日,苏陌玉将他的面容看得更清楚了。

  百里鹤宁今天穿的一件月白锦袍,衣领上绣着璎珞纹,胸襟上和袖口上是一圈比月白还浓一些的浅蓝色竹枝纹样,腰封上镶嵌着一颗宝珠,头上依旧是那顶好看又华贵的珍珠玉冠,珠链垂在胸前和发后,额前正对眉心的那颗淡红色珍珠与束额的那一条丝带衬得他有几分女子般的娇媚。诚然百里鹤宁的样貌也是数一数二的好看,白皙的皮肤,弯弯细细的眉毛,眼波流转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和粉红的薄唇,若不是有着几分男人的刚硬之气在脸上,遮去喉结,定叫人以为他是个千娇百媚的女子。

  “啊,是……墨玉公子啊,久仰久仰,请坐。”

  苏陌玉连忙笑道:“墨玉见过千胜国王后。此番唐突造访,还望王后莫怪。”

  “不会不会,王上被陛下召去商量事宜,我身体不适,王上不许我离殿,我正无趣着呢,正好公子前来,也可解解闷儿。”

  声音清冽,却又带着绵绵的温柔,犹如山间涓涓细流的清泉,入口清冽,但看着它的流速又能给人无限的平静与温柔。

  而且不知是堂堂男子不好意思自称“本宫”的缘故,还是他不爱端架子的缘故,竟然在第一次见面之时就自称为“我”,给人一种很亲近的感觉啊。

  只是……久仰是几个意思?墨玉的名声有这么出名?

  苏陌玉暗道不怪这千胜王宁可与自己的亲人作对、被世人诟病也不愿放弃他,这样出尘不染的人,谁看了都忍不住心动吧?

  苏陌玉坐在了百里鹤宁对面,百里鹤宁温柔一笑。

  整个人就是一个文文弱弱、温润如玉、如仙脱俗的形象,哪里有半分昨日他窥见的一条腿蹬在廊栏上勾起千胜王下巴说出要弑君之言的豪放模样。

  人不可貌相,苏陌玉心道。

  百里鹤宁笑眯眯的着人看茶,立马就有手脚利落的宫婢将茶奉了上来,看装扮应该是从千胜国带来的宫婢。

  只是为什么这宫婢有些黑?

  千胜国常年冰冷,夏季的太阳简直温柔得像春天的太阳一样,所以千胜国的人都是很白的,这样黑的宫婢……是怎么进宫的?

  嗯?好像另外几个千胜国宫装的宫婢宫监也是这样黑的……

  苏陌玉正看着百里鹤宁身后的宫人们发愣,百里鹤宁见此便问道:“墨玉公子怎么了?”

  “啊?唔,没有没有。对了,这是在下送给王后的一个小礼物,虽不贵重,但却也是在下一番心意,只觉得这上面的图案飘逸出尘、高洁典雅,与王后的气质很相配,便带来了,还望王后别嫌弃。”

  苏陌玉从袖里掏出精美的匣盒中递了过去。

  百里鹤宁倒十分客气,还没打开看,就说:“哪里哪里,墨玉公子送赠之物,定然不凡,再者就算礼轻,我看重的也是情谊,高兴还来不及,哪会嫌弃。”

  待百里鹤宁将匣盒打开,拿出那扇子一看,桃花眼里流露出惊异与欣喜,还有一丝莫名的笑意。

  “这可真是……有缘分啊……”百里鹤宁忍住笑意,温柔的道。

  苏陌玉一头雾水,“怎……怎么了?可是这扇子有什么问题?”

  百里鹤宁露出温柔似水的笑意,眸中有几分促狭又有几分失而复得的欣喜,他抚摸着那把扇子,像是在抚摸自己的爱人一样轻柔。

  “这把扇子,原本是王上亲手所绘,这扇面上泛舟的小人儿就是他,飞翔的仙鹤便是我。王上原本是想画好了送与我的,却不想……那个丢三落四的,画好的那天,他面前正好是一箱子要进献陛下的贡品和宝物,他每年都要亲自过目的,画完以后,因为些事情,随手一扔扔在桌案上。宫人们收拾的时候只以为那是他过目贡品时拿出来看看的,便放进了箱子里,一同进献给了陛下。”

  “他知道之后,大发雷霆,又不能追回来,否则让人知道了,还以为千胜王有好东西不舍得进献陛下呢。于是便拿那些宫人撒气,若非我劝了他许久,他怕是要把那宫人活活打死!我只觉得惋惜,却没想到,居然兜兜转转,又落入了我的手里,这还不是缘份吗?”

  苏陌玉早已瞪大双眼,觉得此事很不可思议,舌头动了动,却是半点好听的话也说不出来。

  百里鹤宁一声轻笑,问道:“这扇子,想必是陛下赐与公子的吧?”

  苏陌玉点点头,复而想起什么似的,赶紧道:“王后放心,这扇子墨玉从未用过,一直好好的存放着呢,如今误打误撞物归原主,墨玉也算……也算成人之美了。”

  百里鹤宁将扇子把玩在手上,仿佛他用了很久一样熟稔。

  “真是多谢墨玉公子了。”

  “不敢当不敢当……”

  天知道,他所谓的好好存放就是随便扔进箱子里,那些玉石类的重物没把扇子压坏都算他幸运的了,这还着实不敢得别人的谢……

  “看来传言非虚,陛下,确实很喜欢墨玉公子呢。”

  苏陌玉讪笑着,心里无端的想起春久台的那场颠乱,精壮的压在他身上的躯体、敏感区与不敏感区被另一个人抚摸的快感、还有那温柔与狂暴并存的吻……苏陌玉脸上不自觉生了红晕,倒让人看着是羞怯默认的意思。

  百里鹤宁了然的一笑,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浅酌了一口。

  “那……墨玉公子也喜欢陛下咯?”

  苏陌玉心头一震,眼里飞快的闪现过一丝慌乱。

  胡说什么?!怎么可能!

  他才不是……

  就算他是,他也不会喜欢上自己的仇人!

  苏陌玉稳了稳心神,自嘲般道:“喜不喜欢的……算得了什么?只要陛下一句话,无论愿不愿意,不都要待在这王宫里吗?”

  这番话,怨气很浓啊……

  百里鹤宁用指尖搅弄着扇坠,纤长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现在看来,似乎是陛下一厢情愿?

  “陛下对墨玉公子如何?”

  “……还不错……”

  还不错?仅仅只是还不错吗?

  百里鹤宁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和善的模样让苏陌玉倍感亲切,两人的谈话也不再拘束。

  “千胜国主……对您好吗?”

  百里鹤宁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问。

  苏陌玉赶紧解释:“呃……王后别多想。墨玉只是……只是以前对两位的事情略有耳闻,心中对你们的感情十分羡慕,如今有幸相见,故而随便一问。”

  苏陌玉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毕竟,无论男女,像千胜国主与您这样的爱情,少之又少。十几年如初见般恩爱的,纵观整个璇玑王朝,更是没有几个。”

  百里鹤宁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你……不觉得我和他的爱情有悖伦理纲常,是很恶心的一件事吗?”

  苏陌玉急忙道:“没有,怎么会!”

  “这个世界上,真心实意的爱上一个人,是很困难的事情,被一个人爱上,也是很困难的事情。爱本身是一件跨越一切、与任何事物都无关的事,无论是爱上还是被人爱,都是值得庆幸和幸福的事。爱本身没有过错,心里有真爱的人,更没有过错。”

  “只是这世间,男女相恋才是常态,而人们,总是会攻击和批判与一切世间常态不符合的事物,但这并不代表,特殊的东西,就一定是错的。既然它存在,就一定有它合理的地方,人世间的偏见只能打压它,不能消灭它,更不能更改它。”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心存对特殊事物的偏见,真正的智者,与特殊事物中亲身经历过的人,就能对一切事物心存宽容与理解。”

  百里鹤宁垂下眼眸,细细的品味着苏陌玉刚才所说的那番话。

  苏陌玉说完这些,也陷入沉默。

  良久,听见了百里鹤宁一声轻笑,也不知是悲凉感慨的笑,还是舒心喜悦的笑。

  随后,百里鹤宁抬起头,问道:“那……你心里既然对这些事看得如此通透,并不心存偏见,陛下又如此宠爱你,你为什么没动心呢?”

  苏陌玉想了想,直视着他那一双摄人心魄的眼,认真的问道:“墨玉为什么没动心,我想……其中缘由,王后是知晓的,何必明知故问呢?”

  百里鹤宁倒没想到他这么诚实,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倒不知说什么才好。

  “不仅仅是王后,只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吧?只是,有些事情没有触及他们的利益,与他们无关,他们更无法与当今陛下相抗,所以都一个个佯装不知,助纣为虐。这究竟是人心太过凉薄,还是人心太过冷漠呢?”

  百里鹤宁凝固了笑意,停顿了会,叹了口气,道:“墨玉公子也说了,既没有利益,又对抗不了陛下,那为什么还要站出来呢?墨玉公子愿意为了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而承受轻则丧命重则连累万万人一起丧命的代价吗?”

  苏陌玉沉默。

  百里鹤宁继续道:“这才是墨玉公子今日来的目的吗?那很抱歉,鹤宁帮不了你,因为,鹤宁有自己的爱人,还有千胜国的臣民,不敢为了一件做了毫无好处还会惹一身灭顶之灾的事情而出头。”

  智者之间,不必有太多奉承与虚伪,那些长篇大论的话,太过累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都是聪明人,都明白对方会不会说出去。

  百里鹤宁不忍,劝道:“若墨玉公子的仇敌只是威国主,那倒是有一个好法子。”

  苏陌玉嘲弄道:“依附陛下?做他的玩物,靠罪魁祸首的力量来杀了刽子手?”

  “玩物?”

  百里鹤宁瞳孔微缩,似乎对苏陌玉的理解有些疑惑和惊讶。

  “你当真觉得陛下只是把你当成玩物?”

  苏陌玉不语。

  百里鹤宁道:“陛下对你的痴情,怕是整个璇玑都传遍了吧,赐居玉清殿宫婢如云是小,为了你禁足妃嫔是小,那为了你与威国主撕破脸皮,为了你当众警告所有人不许为难你,为了你送上国库里最珍贵的血玉呢?为了你……想必还扶持了那昔日的二殿下吧?”

  “你知道我二哥……”

  “不知,只是隐隐猜测。虽然威国主瞒得严实,但但凡高位者,都不是吃素的。樱州忠隐营与薛将军一战,顾大将军前来相救,此后墨玉公子便入了璇玑帝宫,而二殿下却突然音讯全无。我猜想,如果二殿下出了什么事,墨玉公子就不会这么沉得住气,在陛下身边这么久都无动于衷。所以,二殿下肯定还活得好好的,还极有可能是和陛下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威国主至今都找不到他,毕竟天底下除了陛下,谁能将一个人藏得如此严实呢?”

  其实这话说得对也不对,二哥藏的严实,是靠他自己的本事,倒无楚绯澜无关,楚绯澜不过是许诺了十万兵马而已。

  苏陌玉道:“可毕竟是因为他,我苏氏一族才惨遭此祸……”

  “你有证据吗?”

  百里鹤宁对上苏陌玉惊讶彷徨的目光。

  百里鹤宁重新看向那把扇子,目光里满是回忆与缱绻。

  “你不是好奇我和他的故事吗?”

  怎么突然转变话题了?

  “我在十二岁那年,被选入千胜王宫做王子们的伴读。四王子——也就是我如今的爱人、千胜国的国主,他不得宠,我百里鹤宁又是罪臣之子,便理所当然的被分到了他身边。当时我与他冷漠的很,后来渐渐熟络,我们都很不喜欢王宫里其他人得势嚣张的嘴脸,感情便越来越好。”

  “我还有一个妹妹,原本活得好好的,因是罪臣之后,也被罚入宫为婢,终日辛苦干活,还受宫人们欺负,吃不饱,穿不暖。他知道之后,会偷偷的帮助我妹妹,因着感动,我们越走越近,渐渐的有了暧昧。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晴天霹雳般的事情,有一天晚上我去偷偷给妹妹送吃食的时候,竟然发现他奸污了我的妹妹!”

  “!!!”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是清清楚楚的看见他从我妹妹的房间里跑出来,边跑还边穿衣服,当时我还纳闷,等我进去一看,我妹妹浑身赤裸,一身青紫,不堪受辱,用发簪捅进了自己的心口。”

  “那场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妹妹是我唯一的亲人,是我所有的慰藉和坚强,而那时,我把他当成了仅次于妹妹以外,最重要的人,可是,我却亲眼看见他……”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百里鹤宁现在说出来,仍然脸色煞白,眼里浓浓的一片哀伤与悲痛,原本温柔的抚摸着扇子的手也变成了紧捏。

  “我发了疯一样的冲回去,看见房间里还在笑着吃糕点的他,怒不可遏,当时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他!为我妹妹报仇!他走过来,笑着跟我说:‘阿宁,这是我从御膳署偷拿的糕点,可好吃了,我吃一份,你吃一份,剩下的你可以拿给你妹妹吃!’我气得浑身发抖,他竟然还敢提起我妹妹!于是我打翻了糕点,拔起房间里架子上的长剑就朝他砍过去!他边躲边问我为什么,我不回答,只以为他还在狡辩,以为我没有发现,所以故意这样问而已。”

  苏陌玉道:“难道……真的不是他所为?”

  “不是。是他的二哥,当时最淫荡嚣张、最受先王后宠爱的二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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