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小莲从屋里冲出来，伸手去扶仰面躺在地上的苟富贵。

  “滚！”苟富贵愠怒，一把推开她。

  “爸，你不要在这里闹了行不行？”

  苟富贵爬也来，伸手就抽了女儿一巴掌。

  “你说谁闹？我为什么闹？你个不省心的东西，给我滚回家去！”

  苟小莲站着不动，嘴里嘟哝道：“我这么大的人，你什么都要管，我就不回去！”

  苟富贵怒火冲天，嚷道：“你不回试试，我不扒你的皮算我没养你！”

  说罢，抡起胳膊再次朝苟小莲抽去。

  张无用不得不出手，一把拽过苟小莲挡在他身后。

  “来，你要打就打我。”

  苟富贵抡到半空中的手掌划了个弧形，又收了回去。

  “你有话好说，别动不动就动武，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武林高手！”

  张无用故意气苟富贵。

  苟富贵觉得实在是有些窝囊，自己的女儿主动来找张无用投怀送抱，他来管教女儿居然也不硬气！

  此时阿财又凑过来，蹲在张无用跟前虎视眈眈，似乎就等他一声令下，就朝苟富贵冲过去。

  张无用对苟小莲说道：“不早了，你先回去，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苟小莲不想看到自己的父亲和张无用对峙，可她想走，心里好像还有事放不下。

  她心里忌惮谢宛华。

  如果苟富贵不来找她，今晚她就索性不想回去了。

  现在情况复杂，她不想自己在感情上有多被动。

  可是苟富贵瞪着眼睛，她若不走，她这个爹就没有台阶可下。

  只能硬着头皮默默走出张无用家的院子。

  苟富贵瞥了张无用一眼，想要张嘴说什么又憋回去，跟在女儿后面也向外走去。

  “等等！”

  张无用喊了一声，把苟富贵吓一跳。

  “你想干嘛？”

  张无和指着苟富贵警告：“你找女儿可以，但到家里不能体罚她，否则我找你算账！”

  苟富贵没想到张无用还会这么说话，心想你算老几，还假装他妈的挺仗义！

  禁不住朝地上吐了一口，嚷道：“我管孩子，关你鸡毛事？闭吃萝卜淡操心！”

  张无用往前凑两步，苟富贵赶紧往后退去。

  他怕张无用被他激怒。

  “她现在是成年人，你打人犯法。这事我管定了！”

  “你省省吧张无用，你以为小莲会嫁给你？做梦去吧！”

  张无用来了倔劲：“咱俩打个赌，我还就非小莲不娶了！她要嫁给我你会去死吗？”

  苟富贵不再搭理，一边追赶女儿，一边嘴里骂道：“你还挺臭美呢，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嫁给你？”

  不想走在前面的苟小莲却独自嘻嘻笑起来。

  猛地回头喊道：“张无用，我爱你！”

  夜里的空旷，声音传得很远。

  苟富贵听这疯丫头简直无法无天地叫唤，立马像被烫了一样，大声喝道：“你个臭不要脸的死丫头，看我不锤死你！”

  苟小莲才不管他呢，噌噌回快脚步。

  就为张无用非她不娶那句话，自己乐呵一路。

  回到家里，苟富贵本想用皮鞭子教训她一顿。

  想起张无用的警告，还是改成口头教育。

  一会语重心长，一会声色俱厉。

  但苟小莲对苟富贵老套的说词耳朵听起了茧子，根本就不给机会。

  “你一个人说单口相声吧，我去跟我妈说说话。”

  转身就去找李芸了。

  苟富贵不得不承认，儿大不由娘，这女大也无父。

  第二天早上，谢宛华回县城，张无用照例骑上来福去诊所。

  他到诊所的时候，齐美霞还没过来。

  打开门，生好炉子，张无用坐在那里想着谢宛华父亲说的话。

  从目前情况看，要个行医资格是很有必要的。

  外面一阵自行车铃响，齐美霞来了。

  因为看到了来福在外面，她知道张无用已经回来。

  没有喊叫，没有雀跃。

  齐美霞就轻轻地走进来，站到张无用面前。

  仔细端详着他，两串泪珠无声地滚下来。

  张无用站起身说道：“霞姐，我很好，让你担心了。”

  齐美霞半天没说话，张无用看得出来，她心里的话可能都堵在嗓眼里，一时间不知道吐出哪个字好。

  下一步，她掏出电话。

  “爸，无用他回来了。嗯，回来了。”

  电话里是齐世勇的声音：“好，回来就好，中午都回家来吃饭，我让你妈包饺子啦！”

  齐美霞放下电话对张无用说：“听见没，我爸让中午回家吃饭，给你包饺子！”

  冬天干燥，村民们患感冒的较多。

  诊所里不一会就站满了人。

  轻症的患者，齐美霞给拿了药片回去服用。

  发烧的就在诊所里挂水。

  有几个腰腿疼的，来了排不上号。

  张无用让他们先回去，下午再过来针炙。

  可到了中午，第一批挂水的刚走，又来了新的患者。

  齐美霞无法抽身，她看了看表，对张无用说：“老弟，你先去我家吃饭，我走不开了。”

  张无用为难地说：“要不你先回去，我在这里给你盯着。”

  “那怎么行，这顿饭是我爸专门给你接风洗尘的。”

  张无用只好一个人走了。

  已经煮好了饺子，还是他爱吃的猪肉酸菜陷。

  齐世勇见他回来，高兴得满脸开花。

  照例拿出一瓶好酒来给张无用倒上。

  齐世勇的兴奋在喝酒上体现得淋离尽致，和上次的保守喝法完全两个风格。

  酒酣耳热之际，就问起张无用的婚姻大事来。

  “孩子，我们全家都看你是个可造之材。”

  张无用谦逊地说：“齐叔，你高看我了。”

  “这个嘛，大家心里都有把尺子。叔今天要跟你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嗯，你说齐叔。”

  齐世勇手里握着酒瓶子，把张无用的杯子斟满，低声说道：“叔想知道你的大事有谱没有？”

  张无用明白齐世勇的意思，但还是装作没听懂。

  “齐叔你说的大事是指？”

  齐世勇轻咳一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有没有对象？”

  这话挑明了说，张无用再无躲闪余地。

  该怎么回答呢？

  说没有？苟小莲跟对象一样，只不过没有正式确定恋爱关系而已。

  说有呢？苟富贵这道关卡将来会顺利通过吗？

  还有，这个答复关乎他与齐氏父女俩以后的关系是否融洽。

  齐世勇的潜台词是齐美霞，听话音他今天肯定会将自己的女儿举荐出来。

  且不说齐美霞大张无用好几岁，既便是同龄同庚，有苟小莲也不可能让他俩走到一起。

  可是要在此拒绝，以后在诊所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怎么相处呢？

  齐世勇脸喝得通红，说话已经放开嗓门。

  下一步台词一定会是：感觉你霞姐怎么样？你们俩有共同的事业，大几岁会更疼你……

  张无用不敢往下想了。

  他冲齐世勇点点头。

  齐世勇来个打破砂锅问到底：“有了？和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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