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二品一个四品，就算不贪赃枉法，买不起绫罗绸缎，还买不起一身细布衣服？

  “殿下勿怪，我二人常救济百姓，手头并无余钱，因此不免寒碜了些。”

  “不过扮作您随从还是可以的！”

  林休赶紧找补。

  “随从也向来穿锦佩玉，你们俩可不够格。”

  宁飞叹了口气，却也不打算再和二人掰扯。

  虽然看起来匪夷所思，但事实确实如此，古代确实也有这等严于律己，过的苦哈哈的官员。

  还不是个例，都察院有一堆这样的，他们还算好的，甚至有人城中买不起房，在城外住，因路途太远，还得凌晨便起，背着干粮上班。

  “走，找个地方咱们换换衣服。”

  “殿下，不必了吧？”

  “我可常出没此地，让人认出来，岂不功亏一篑？”

  二人无奈，只好跟着宁飞找了个小巷子，林休外头放哨，宁飞和余松对调外头衣服。

  临了，宁飞还从地上揩了两把泥抹在脸上，面向余松道：“还能认出我来么？”

  余松笑着摇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哪里要饭的呢。”

  话虽如此，眼中却满是对宁飞的敬重之意。

  如宁飞所说，虽然直接拿下古玩铺所有人不合规矩，但是这规矩早已名存实亡，他之所以如此，全是照顾自己和林休想法。

  堂堂九殿下做到如此地步，与太子、五皇子、八皇子之流简直云泥之别。

  余松甚至觉得，若由宁飞来当这个皇帝，大乾定会更好！

  “我怎么能如此想呢？”余松意识到自己想法有误，连忙不断摇头。

  身为臣子，尽臣子事便可，由谁继承大统是陛下的事，自己岂能掺和？

  “怎么想了，莫非也要放下信念，行贪赃枉法之事？”宁飞玩笑道。

  余松连忙摇头，“咱们走吧。”

  三人转身走进新泽古玩铺，门口小厮见领头人衣着还算过得去，身旁两个随从却十分寒酸，登时变了脸，上前道：“二位，小店庙小，几位还是对门去买东西吧。”

  小厮用下巴指了指对面临街摆的一个古玩摊子。

  “根子，不得胡言！”

  掌柜的赶紧过来把小厮推开，向三人抱拳拱手道：“抱歉三位，新来的不懂规矩，你们里面请！”

  说着，已将三人让了进去。

  小厮摸着脑袋十分委屈，道：“掌柜的，这仨人一看就不是甚么达官显贵，何苦如此恭敬，还让他们进来？”

  掌柜的重重拍了小厮脑袋一下。

  “领头之人穿的那般高贵，身边人岂会落魄？”

  “归根结底，那是人家官位太高，不能招摇，你个笨蛋！”

  小厮无言以对。

  三人在屋内转了几圈，见没甚高档古玩，宁飞冲掌柜的道：“老板，这儿有翡翠么，老坑种冰地王那种？”

  “有，当然有！”

  掌柜的笑的合不拢嘴，看小厮的眼神里满是炫耀意味。

  别的不说，单就老坑种冰地王这六个字，一般达官显贵就不知晓。

  所谓老坑，与新坑相对，质地严密，内部颗粒十分细腻，一般比新坑好。

  冰地即冰种，所谓XX种是后来讹传，当时称作XX地，种只有老坑、新坑。

  大乾翡翠商人对质地的划分没当代这么标准，玻璃种也涵盖在冰种之中，称作冰地王，一般人就算听说过，也定不会问。

  问了不买，岂不让人耻笑？

  “三位后堂请！”

  掌柜的领着三人来到后堂，从大箱子里取出一个小箱子，小箱子里拿出一个匣子，匣子里好端端躺着一块粗加工过的玻璃种翡翠，比巴掌还大！

  “二位看看，此物如何？”

  掌柜的两手托着匣子递了过去。

  余松安先前宁飞交代的，将匣子接过来，拿着蜡烛假装仔细看，看了多时，脸上方才有了笑模样，道：“这翡翠是如何打磨的，怎的与一般店家所售不同？”

  掌柜的笑道：“公子真是行家！一般人打磨玉器用的木砣（碢）是葫芦瓤，独我们东家用木贼草，玉器更润不说，还沾了木贼草药性，能明目疏热，最是独特。”

  余松点了点头，继续看玉，宁飞趁机道：“既是如此，应有许多才是，这巴掌大的冰地王虽十分罕见，小件也不是没有，怎的你那箱子空空如也？”

  宁飞指了指箱子上“冰地王”三字。

  这箱子显然是用来放冰地王的，如今一无所有，确实奇怪。

  “害，您别提了！”

  “您说的对，这冰地王虽然罕见，小件却也不少，什么佛珠、扳指之流，甚至镯子，小店也多的很，只是几日前都被我们东家带走了，说是有人花大价钱将其包了圆，还不让我们往外说。”

  掌柜的压低声调，道：“买家八成是老天爷！”

  宁飞点头道：“那这东西又是怎么留下来的？”

  掌柜的笑道：“也是您家公子与此物有缘，这是今早旁人退回来的。”

  宁飞接着问道：“那你们东家呢，我们可是要讲价的，你想是做不了主！”

  掌柜的蹙眉道：“不瞒您说，东家好几日没露头了。”

  “我这也是怕您不买，跟您实话实说，这翡翠是经南诏从大光国运来的，来路不正，东家怕是为了进货疏通关系去了。”

  宁飞冷笑不语。

  什么关系需要东家亲自疏通？

  能大批大批往大乾运货，路定已打通，只要躺着收钱就成。

  那东家八成和乘风客栈关系匪浅，和他们一起跑路去了。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这等宝贵的珠子掉在地上却竟不捡，东西太多，完全不必计较一枚得失！

  “掌柜的，您看这东西您认识么？”

  宁飞拿出那枚在乘风客栈捡的珠子递给掌柜的。

  掌柜的比宁飞还专业，不闻气味，只是用手搓了搓，便笃定道：“没错，这是我们店里的！”

  “木砣（碢）不同，质感不同，我能摸出来。只是这珠子好似还未卖出，怎的会到您几位手里？”

  珠子比起余松手上那块，固然极小极便宜，但架不住本身稀缺，数量又多，也是压箱底的宝贝，怎么会......？

  “进官府就算了，麻烦你说说你们东家现住何处吧。”

  林休忽的开口，却无四品官该有的威严，说话十分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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