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殊到其他楼层转了转，在九楼找到了一张折叠床。

  拿上来的时候，傅影正在脱外套，穿着无袖背心和工装裤在客厅里走动，整个人又高又瘦，头发一散，浑身透出一种野性又冷酷的气息。

  宋殊看见罗泽缩在沙发上，一双蓝眼睛紧紧盯着低头点烟的傅影。

  嗯？抽烟？小小年纪不学好！

  宋殊清嗓子咳了几声，傅影抬起头，自然地把烟一折，连带打火机一起丢到了垃圾桶里。

  “你呀你，我待会再说。”宋殊说着把折叠床搬进来，对罗泽道，“我在卧室里给你搞个小床，晚上你就和我们睡一个房间。”

  罗泽欣喜地起身，刚要说好，就看到傅影垂着眸，视线下移——

  凌厉的目光和沉下来的面孔让罗泽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不……我还是睡沙发好了，松鼠姐姐。”罗泽别别扭扭地从沙发上下来，企图让自己无视傅影的目光，忙不迭奔到宋殊身边。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睡外面多危险。”宋殊摸摸她的头，温和道，“而且你在客厅里万一有个什么事，我也不能及时照料到你。”

  罗泽小声说道：“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在超市里裹着被子睡觉……外面有动静我是会听得到的，我听力很好……遇到事情我来喊你们。”

  宋殊怜爱了：“哎呀，真是个好孩子！”

  一只手稳稳抓住了罗泽的衣领，直接往后拽，傅影皱眉看着她，语气不容置疑道：“你睡外面沙发，我认为顾妮妮和原霖也很愿意照顾你。”

  宋殊：“……你让顾妮妮照顾她？我觉得她是最讨厌小孩的那种人哎。”

  傅影：“还能把小孩养死不成？”

  宋殊：“……”

  “不是，养孩子哪能不死就行？”她哭笑不得。

  傅影则没什么感觉，淡淡道：“那有什么？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宋殊沉默，把折叠床放在沙发边上，然后低声和罗泽说着什么，小女孩点头，从墙边一个麻袋里翻找出衣服，抱着去洗澡了。

  傅影扭头看着宋殊，只见她抓着热水瓶把手往浴室拎。

  宋殊往一个大桶里倒了点滚烫的热水，紧接着，那桶里的一丁点热水便瞬间生出了一整桶热水，她对罗泽说：“冷水在另一个桶里，洗的时候自己兑一下。”

  罗泽乖巧点头。

  宋殊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时候停的电，总之罗泽已经很久没用过热水，身上如果有味道，就去超市的卫生间沾点水，用毛巾擦洗，洗头也是用凉水洗。

  宋殊知道那滋味不好受，对于这个在超市里努力生存的小孩，自然有怜悯之心。

  她把浴室门关上，身子一转，便看到傅影仍站在原处，直直地凝视自己。

  宋殊把热水瓶放在墙边，低声道：“如果我有孩子，一定会把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养活就行。”

  她的本意是想让傅影知道自己的心思，但傅影听了，两边唇角微微向下，似有不快。

  “你想要小孩？”她说，“小孩有什么好的，只会惹人烦。”

  宋殊耸肩：“我只是心疼罗泽这孩子，小小年纪就面对这末世——而且，我才不打算要小孩，我最怕疼了。”

  傅影微抬着下巴，负手走过去。

  “我又不会让你疼。”一句话从她唇舌之间含混地滚了过去，宋殊没听清。

  “什么？”她面露困惑。

  傅影：“我是说，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体验到疼的感觉。”

  宋殊：“你指哪些方面？”

  傅影：“任何方面。”

  宋殊抿唇，低头双手互相勾动，扣在一起。

  “你知道我有话想问你，对吧？”

  傅影颔首，神情却淡：“你想问什么？”

  “你经验丰富，今天做的事看上去很反常，在别人眼里看来都以为你是疯了，可我知道，你这几天一定都在想着和今天有关的一切。”宋殊说，“是什么促使你今天迅速行动起来？”

  傅影伸出手分开她的手指，然后紧紧握在掌心里。

  “你认为，是什么促使我今天做这么多事？”

  宋殊早在带罗泽回来，傅影却没跟上来的时候思索许久，现在也是不想打哑谜，直言不讳道：“你做这么多，其他人不一定会记心里，我也知道你不在乎他们。”

  傅影羽睫垂下，她低眸望着宋殊，只觉她认真思考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分析的样子，都格外可爱。

  “罗泽那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宋殊说，“我记你的好，不管你接不接受罗泽，她现在已经是我们的一员了，日后也有很大的作用。”

  傅影声音低沉：“随你怎么分配，反正她不能睡卧室。”

  宋殊奇道：“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爱我的床了。”

  傅影：“我睡了，就是我的，外人不可以进。”

  宋殊甚至没考虑，眼都没眨一下，就同意了：“好。”

  “你清理白丧的事，我可以理解为两种意图。”她继续道，“一，你想震慑可能会在暗中观察我们的敌军；二，你想让小区里的人知道你的实力。”

  傅影举起她的手指，放在身前细细打量，语气漫不经心：

  “嗯，因为我注意到有——乌鸦在天边盘旋，小区里的人虽然有很多人是异能者，但他们的异能有太多都是不堪一击的废异能。”她说，“你都不需要复制。”

  宋殊：“……所以？”

  傅影：“所以，他们要心里有数，今天是拿到了不少物资，可以一段时间不用依赖你，但他们依然要依赖电系和水系异能者。”

  宋殊想了想，道：“我的初衷是希望大家都活着，但有一个前提，就是大家不可以内斗，真到了那种时候……”

  “杀鸡儆猴。”傅影说得坚定，眼底闪过阴狠，“你如果不愿意，就我来做。如果遇到了和你对立的人，你就不能放虎归山，直接杀了他们就好。”

  宋殊：“俗话说做人留一线……如果真有那种事，也只能看情况，说不定我到时候就不是现在这个想法了。”

  二十分钟后，当罗泽洗完澡后，长手长腿的傅影毫不客气地把穿着猫咪睡衣的她拎起来，一直丢到沙发旁边的折叠床上，垫被、床单、被子和枕头已经准备好了。

  罗泽还没坐稳，便听到傅影冷冰冰的语气道：

  “半夜你要是敢跑进卧室，我就挖了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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