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中略显拥挤，一位青年男子站起身来，两侧坐满了人，程凌开口认真道。

  “现在，行动计划如下。”

  桌上摊着一张大大的地形图，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停留在这纸上，聚精会神的听着他的分析。

  “出发时辰具体为明日卯时，我会将所有人分为三队，分别进行不同的任务。第一队用于跟踪柔然人，你们需要提前从西壤外的密林出发，用来打探敌方消息。雨日刚过，脚步很容易被人发现，所以尽量不要走官道。王挺，此事由你来负责，不必派太多人马，几十人足矣，但这些人必须要求熟悉西壤与柔然附近的地形。”

  男子点头：“是。”

  “另外一部分士兵由张渊来带领，此次偷袭，主军需要从漠河上游渡过，对面可能会遇到北秦兵，不过我已经派人打探清楚，辰时一刻，他们会按时换兵休息，你们可趁着这段时间，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过去，务必小心谨慎。到了对岸之后，先沿着北走，之后前线会传来消息，你们要在半刻钟内，在北秦与柔然两军交壤处设伏，一切听第一队的消息，在所有命令没有抵达之前，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对方察觉有异。”

  “明白。”

  程凌点头，他收回视线，静了片刻。

  “最后剩下两千人，由我带领。”

  程凌伸手放在地图上最重要的位置：“此处是本次偷袭的主要战场，北秦大营与柔然离得不远，若是事情有变，他们完全有机会能够快速支配援军，所以这个地方，需要暂时有人截断他们的消息。”

  “我会派人埋伏在西北沿岸的两侧周围，这里离两边都稍有距离，可以很快将消息传回军中以及前线。为了避免有什么紧急情况发生，行动时间在明日的卯时到晚上戌时，没有多少时间，各位行动必须要相互配合，一定要快。”

  众人点点头。

  他又从一旁拿出来了一样东西，转瞬间，手中的画卷轻松被人展开。

  “这是那位柔然公主的画像，待会让人下发几份传阅，要求所有士兵记住她的模样，届时看到人后，务必要先确保她的身份，不得有误。”

  画上女子模样清秀，看上去也就是位十几岁的妙龄少女，许步薇留意了几眼，很快就记住。

  文琅略微奇怪：“那大人，找到了这个公主之后，我们是要把她带回来，还是送回柔然？”

  “送回去，顺便把你的脑袋也送了。”

  在场之人不由得笑出声。

  “这话说的，到时候你可别怜香惜玉。”

  又是一阵轻笑声，周围的氛围被缓解了一些，程凌收回这张画像，片刻才吩咐道：“不要牵连无辜之人，留着她的性命，待之后事情稍稍安定以后，再与柔然做和谈的打算。”

  “除此之外，所有士兵都要带上弓箭，轻装上阵，兵器以匕首与峨眉刺为主，此次任务主要是为偷袭，可在上面沁好毒药，方便将敌军一击毙命。”

  “行动之时，为了避免北秦留有后招，记住要从他们后翼偷袭，分成两波，一边拖住赤郝来做掩护，一边去寻柔然公主。找到人就迅速从两侧后退，以公主为核心，留下弓箭手作为防护。”

  “待事情结束之后，我会派人前去接应，绕过敌军后方吹哨传消息给你们，安排众人撤离。若是行动失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恋战，迅速撤退，减少伤亡。战场之上变幻莫测，所以各位需得随机应变，才能成功。”

  “可还有异议？”

  一片寂静之中，无人再发出任何声音，程凌身经百战，对待这些小打小闹的偷袭已经是绰绰有余。

  见没人应声，他也不再多浪费时间。

  “很好，之后就按照这样来做，若是发生什么意外，一定要及时互相通知，不能擅作主张。”

  “所有的兵器和需要用到的东西，必须要在今晚准备妥当，待会我会跟将军前去挑选一些适合的士兵，剩下的事情，就由你们负责。”

  “许姑娘。”

  男子看向她，客气道：“将军吩咐了你跟着我一起行动，你也好好准备准备，若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就跟我说。”

  此次偷袭，卫怀胥不会亲自前去，所以有些事情，需要有个照应。许步薇未曾上过战场，提前说清楚也是应该的。

  少女点头：“我明白。”

  全部事情交代清楚，程凌不再继续吩咐，未过多久之后，众人便带着各自的任务一同离开营帐，分别去完成自己的事情。

  天渐渐暗了下来，吃过晚饭，许步薇回去收拾完东西，按时歇下。

  一夜难眠。

  第二日如约而至，众人换上沉重的铠甲，乌泱泱的人群之中，少女背脊挺拔，束起黑发，披风微微垂落在地。

  此时此刻，就像是一只将欲长成的雏鹰，她总有能够独自飞去的时候。坚韧的眼神之下，不禁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众人并排而行，走到军营外，再走下去，就是一片无望无际的密林。纵然计划看起来已经安排妥当，可在出发之际，氛围还是不免的有些沉重。

  “就送到这吧。”

  再这样慢悠悠的送下去，行军的时间恐怕来不及了。

  两拨人相对而立，送行之人停在原地。

  许步薇看了卫怀胥一眼，思绪不由得飘远。只觉得如今所发生的，好似一场离奇的梦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真正的变成了能够上阵杀敌的那一个人。

  如同千千万万的普通士兵一般，他们有着同一个理想。就是希望脚下的土地，不被任何外来之人践踏。

  如今，是时候要行动了。

  许步薇跨步上马，她握住那道缰绳，恍惚之中，隐隐传来其他人的说话声。

  “小五。”

  底下，卫怀胥目光停在她的身上，声音有些低沉的嘱托：“万事小心，平安告捷。”

  许步薇一怔。

  她看着这个人，不由得认真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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