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跟我过来！”

  Joseph拽过钟思雨，不让她往韩东景的身边走。

  “还有很多检查要做，已经麻烦Rita一晚了，今天你哪儿都别去，在医院陪我。”

  Joseph的语气不容置疑，越是平日温和，不易动怒的人，生气起来越是有震慑力。

  钟思雨见她哥蹙眉抿唇，脸色煞白，看上去身体不适，情绪也很差，不敢再多说什么，不舍地看了韩东景几眼，乖乖地躲在Joseph身侧。

  “有小雨陪你，我就先回去了。”

  韩东景的目光既冷酷又灼热，刺得江浸月浑身难受，再待下去，她这没病的人也要生出病来。

  “嗯，快点回家吧，昨晚辛苦你了，谢谢。”

  Joseph没多留小月，他心疼她折腾了大半日，一宿没睡好，只想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而韩东景带着敌意的目光，他只解读为是他天性冷漠狠厉，并没有往小月身上多想半分。

  “你看看，邻里邻居的就是方便。她生病了你照顾，你生病了她陪伴，钟总监，你可得记着小月的好，生活上多帮衬，工作上多提点噢。”

  樱桃牵动嘴角，笑得饶有意味。

  刚才遇见，小月和钟思阳挽着胳膊贴着肩，肢体动作看上去很是亲密。樱桃自以为破译了二人的暧昧密码，恨不得添柴加火，帮着小月好好烧一把。

  小月本来只是尴尬，现在直接原地石化，恨不得立即消失。

  而韩东景的目光，也从清冷转换为刺骨冰寒，从对钟思阳的1V1升级成AOE，大家都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冷风吹过，打了个寒颤。

  小月逃荒一般快步走开，韩东景挡在路中间，她想到门口，躲不开要经过他。

  尽管她尽量地靠着边，还是感受到与韩东景擦身而过时的巨大压力。

  准确的说，是一种引力。

  拉着她无限贴近，推着她紧紧吸附。

  还好，她控制住了身体，有些跌撞地冲到了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靠在门口的石柱上缓和了半天。

  想见时，想到发疯，也没有半点踪迹。

  不想见时，怕到发抖，还是难逃遇见。

  这老天爷是怎么回事，专和人对着干？

  江浸月从不怨天尤人，此刻也破了防，不知道是着了道，还是中了邪，一切都超出可控范围，她只能慌不择路，任其摆布。

  “有空吗，请你喝杯咖啡。”

  一个轻柔男声从身后传来，江浸月愕然，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将信将疑转过头，韩东景双手插兜，和她只有十几厘米的距离，只要伸出手就能贴到他的胸口。

  和上次夜晚时的遇见不同，夜太黑，寒太重，她被恐慌支配着，连抬眼的勇气都没有。

  现在，阳光明媚，天气晴好，微风阵阵，舒适而明亮。

  她看清了韩东景的全部。

  他的眉眼冷峭，看她时，瞳间的暖棕色却很柔软。

  他的鼻峰如刻意雕塑，呼吸间轻微颤动，像在无声召唤。

  他的嘴唇饱满，是淡淡的粉色，嘴角向下延伸，又戛然而止，如书法大师别出心裁的折锋。

  江浸月在这张脸上呆呆看了几十秒，直到眼睛酸涩，不得不眨眼，才恍然发觉自己的失态。

  糟了，时间真是无用，过了这么久，竟还是心动。

  韩东景羞涩地笑了。

  这个表情对他来说太过稀奇，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欢喜，小月的这个眼神，太熟悉了。

  就是10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在KTV时她看他的那个眼神。如出一辙。

  此时就算被拒绝，他也不算一败涂地，至少还收获了她的一点点关注，一点点温度。

  可能还有一点点爱恋，如果这不是他的自以为是的话。

  小月下意识地拢拢头发，她的头发有些凌乱，随意披散在肩上，像是刚刚睡醒。

  她觉得自己的形象实在没眼看，和韩东景的清爽干净比起来，她就像一个邋遢落魄的女人，根本两个世界。

  别说去喝什么咖啡了，她只想喝下一杯安眠药，长眠不醒最好。

  可韩东景，却觉得现在的她，好看得让他心都化了。

  这睡不醒，有点迷糊的样子，就像10年前的每一个早晨，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她，软软香糯，一样场景。

  现在，要是能一把搂过她就好了。

  现在，要是能马上从他面前消失就好了。

  两人对望着，心中所想却南北两极，相背而驰。

  “我累了，想先回家休息。”

  “好，我送你。”

  韩东景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目光灼热，沉沉凝视。

  小月想拒绝，可还没等张口，韩东景就一把抓起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停车场去。

  他的手掌好温热。

  还有一点点粗糙。

  小月被这股暖意冲击得没了力气，更没了心思去挣脱。

  就这样乖乖地被他牵着，又被他轻轻地送进车里。

  他的车很宽敞，白茶淡香中夹杂着一点点皮革的味道，有点野，有点欲。

  他把细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并不着急启动车子，只是偏着头看她。

  要知道买一辆好车，带着她兜风，是19岁的他对未来规划中重要的一项。

  现在也算间接实现了。

  “我家在……”

  “我知道。”

  韩东景微微眯眼，嘴角上扬，笑她的紧张，笑她的局促，和她的坏记性。

  “等会儿再走，”韩东景喉结上下一动，“让我再看会儿你。”

  两人在车里静静坐着，空气不再流动，时间仿佛静止。

  小月不敢抬眼，她的脸发烫，心狂跳，身体明明很热，却止不住哆嗦。

  那颗心，碎掉后便不再工作，碎片扔在地上，早就没了温度，落满尘埃。

  可现在，那颗心又恢复了跳动，虽然仍不够健全，虽然还略显生涩，但终于有了生机。

  心有了欲望，世界有了颜色。

  她低头，任由韩东景的目光像流星般划过她的夜空。

  韩东景反手摇上车窗，单手脱掉外套，目光始终没有移开。

  突然，小月觉得眼前光线一暗，一股潮湿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

  她的唇尖触到了一丝柔软，那触感随即铺展，延伸到她的整个嘴唇。

  湿润如朝露，却比朝露温热。

  温柔如秋水，却比秋水蓬勃。

  时隔10载，她再度被那股电流贯穿了身体，在宇宙中漂浮，如置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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