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勇派出去的人还没查到那个妇人的下落的时候，人却不见了。

  据住在贫民区的人所说，这个疯女人是三个多月前才来京城的，原先是打算到京城投奔亲戚的，结果被人给赶了出来，后来辗转到了贫民区住了下来。

  但她有时疯疯癫癫的，与附近的人也不怎么说话，因此也没人知晓她是从何处来的。

  此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似乎透着些蹊跷。

  但眼下这个疯女人不知所踪，岁安也只好让人先留意着，有动静了再作打算。

  没过两天，宫里来人召见岁安进宫。

  自从上次秋猎后，这还是宣华帝第二次召见她，跟着那公公进宫的路上，岁安偷偷塞了一个钱袋子给他，向他打听宣华帝为何召见。

  那公公暗自将东西揣入兜里，笑着道：“咱家也不是清楚，不过姚英总管派我来请沈家主的时候，似乎心情很好，想来应该是喜事！”

  岁安心头一沉，什么喜事，总不能是给她和逸王赐婚吧？

  进了御书房后，岁安便朝御案前的宣华帝盈盈一拜，“参见陛下！”

  宣华帝让她起身后，朝大内总管姚英看了一眼，姚英便带着侍奉的人都退了下去。

  “沈家主自从来了京城后倒是名声大噪啊，那清平乐都成了京中豪贵必涉足之地。”

  宣华帝这话还真是一语双关，不仅提了最近关于她与萧闻声的传闻，还点了她与京中权贵攀交的事情。

  岁安不卑不亢回道：“这都是托陛下的福，清平乐才能在京中站稳脚跟，民女自认无德无才，只是略懂些经商之道罢了，碰巧也便讨了贵人们的欢心罢了。”

  宣华帝神色稍舒，将奏折放于一边，抬眸直视岁安，“朕倒是有个问题想问问你，萧闻声与逸王，沈家主觉得哪个好？”

  岁安略一思索，“萧大人克己复礼，断案如神，逸王温文尔雅，谦逊过人，两位都是人中龙凤，大胤有此人才乃是陛下的福气！”

  “你知道朕问的不是这些。”宣华帝对于这样的答案似乎有些不满意。

  “朕打算为沈家主指婚，不知沈家主属意谁？”

  见岁安耍太极，宣华帝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了。

  沈岁安目光清亮，坦然地接受宣华帝的探究，“民女无才无德，自是不敢高攀两位，皇权富贵非民女所愿，民女只想做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其余的并不想掺和，望陛下明鉴！”

  宣华帝眉头一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民女经过南江一事后，回京后便研究出了专门应付疫病所用的药丸，军中将士出门在外，行事不便，若有此药丸随身携带，也可应急而用。”岁安将药瓶双手奉上。

  宣华帝闻言连忙起身，走到岁安面前将药瓶接过，仔细端详片刻。

  边疆苦寒之地，物资匮乏，往年死于时疫的将士数不胜数，若是这药当真能解疫病之症，那对于边关的将士来说简直是个好消息。

  “你有何要求？”

  岁安仰头一笑，“只要陛下答应不为民女赐婚，日后只要有需要，沈家自当竭力相助！”

  宣华帝低头思索片刻，“朕答应你！”

  岁安叩拜谢恩，而后退出了御书房。

  宣华帝看着手中的药瓶，缓缓叹了口气，对着走进来的姚英道：“怕是要让禹儿失望了。”

  这个儿子丧妻多年，一直不曾再娶，宣华帝一直觉得愧对于他。

  好不容易见他有个喜欢的姑娘，宣华帝本想成全他，没想到最后还是为了大胤的边关将士选择牺牲他的婚事。

  姚英道：“逸王若是知道必然能理解陛下的苦衷，再说这往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没准到时候沈家主和逸王能修成正果，两人还来求着陛下赐婚呢？”

  宣华帝心中有些烦闷，其实他想为沈岁安和逸王指婚，一方面确实是觉得对逸王有所亏欠，另一方面也是见萧闻声对沈岁安如此执着，想让两人尽早断了念想，以免日后重蹈覆辙。

  没想到沈岁安竟然有此后招。

  宣华帝胸口突然一股气往上直窜，一阵猛咳后，捂在嘴边的那块黄色锦帕赫然出现一抹殷红。

  姚英一惊，连忙道：“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不必了，你将那药丸拿过来吧！”

  “可是陛下，纳兰太医说过这药丸虽能缓解您的病情，让您与平日无异，但万不可多服啊！”

  宣华帝将帕子收起来，“朕心里有数，去取过来吧。”

  他的时间不多了，得尽快安排好此事才行！

  姚英听罢只好去取药。

  从御书房出来后，岁安便往出宫的方向走，经过甬道的时候正巧碰上同样出宫的萧闻声，身旁还跟着两名大臣，似乎在讨论什么。

  岁安忙低头朝旁边一站，一群宫人走过去，正好挡住了她的身形，两位大臣讨论的声音由近及远，渐渐不可闻。

  等他们走远后，岁安抬头继续往前走，身后冷不丁出现一个声音吓了她一跳。

  “你是在躲我吗？”

  萧闻声一身红色官服，长身而立，眼神冷凝，似乎有些不高兴。

  岁安朝他行礼道：“方才民女只是怕冲撞了几位大人，故而站在这里等几位大人先走。”

  萧闻声见不得她对自己疏远的模样，往前靠近一步，可岁安却连退了两步。

  “你当真要和我划清界限？”

  岁安道：“萧大人，我话已经说得很清楚，望大人自重！”

  “若我偏不呢？”

  “萧大人，你我前尘往事尽了，何必如此纠缠不清？”

  “前尘往事是否尽了不是由你说了算！”

  萧闻声觉得一股气在心里憋得慌，他上前拉住岁安的手，“此事日后再说，我现在有事找你，跟我走！”

  萧闻声带着她疾步往宫门口而去。

  岁安根本挣脱不了他的手，气道：“萧闻声，这里是皇宫，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现在不跟我走，日后你必定会后悔。”

  甬道来来往往那么多宫人，岁安不想闹得太难看，再说萧闻声都这般说了，说不定真有什么事，她也只好由着他牵着走。

  萧闻声带着她出宫门后，便将她推进了自己的马车，自己也跟着进去，随后吩咐高禹出城。

  “你要带我去哪里？”岁安道。

  萧闻声闭目养神，“到了你便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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