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北城满街第二派出所。

  陆毅川从派出所里出来后，整个人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他站在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跟前，垂眼捏着眉心，腿边一个穿着白色运动衣的小女孩晃着陆毅川的腿。

  “爸爸爸爸，你别生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小女孩奶声奶气的说，委屈巴巴的撅着嘴巴，圆溜溜的眼睛里絮满了晶莹剔透的水雾。

  小女孩脸上有被抓伤的痕迹，尤其胳膊上的痕迹最为明显，血都渗了出来。

  陆毅川没有搭理腿边的小家伙。

  忽然检察局里又走出了一高一矮的母女。那女人身上穿金戴银的，从气质上就能看得出来是有钱的富婆，而他身边的小姑娘胖嘟嘟的，顶陆毅川腿边小姑娘两个。

  这一大一小脸上的神情也有些不服。

  路过陆毅川他们时，胖小女孩阴阳怪气的说道：“某人，以后见着我绕着走，见你一次，我打你一次。”

  陆毅川腿边的小姑娘发出一声嘲讽的冷笑：“某人，别以为你胖所有人都怕你，我可不一样，谁惹我我就打谁。”

  小胖吖听后，脸都气绿了，钻进拳头作势又要冲上来，却被她身后的女人一把拽住了。

  女人说：“小丫，冷静。”

  说完后，女人的视线看向了陆毅川，一脸的不屑跟讽刺，说道：“陆总，请您看好您的宝贝女儿，别人说什么她听着就是了，再还嘴被扇耳光，可就是小姑娘自己的事儿了。”

  面前的女人是陆毅川对家公司老板的爱人，这几年陆氏集团忽然多出撤股的股东，他们又重新加入了对家的公司，一起联合对抗陆氏集团。

  曾经那个全国第一的金融公司，现如今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但这其中一部分原因是来源于沈氏集团。

  在唐阿肆五年前的那场生育里，她死在了病床上，留下了面前的小姑娘。沈氏集团知道后就开始恶意造谣陆氏集团，什么锅都往陆氏集团头上扣，也接发了陆毅川所有莫须有的罪名，给公司也安上了逃税漏税的罪名。其所有事情发生的那段时间都是在唐阿肆去世后的头七天。

  陆氏集团现在在大众的视野里变得不值一提。没了女儿，陆毅川给不了一个交代，沈氏这个时候又出来要小姑娘的抚养权，因为这事打的官司不计其数。且每一次官司都是平。

  小姑娘是陆毅川的孩子，陆毅川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错事”，所以他们把小姑娘也瞧不起，各种冷言冷语的嘲讽，又对她各种刁难，霸凌。

  “陈太太，我今天当着警察的面已经说过了，那就再提醒你一遍。”陆毅川垂眸看了眼腿边的小家伙，又看着面前浓妆艳抹的女人：“不管小小在哪里受了伤，但凡她身上出现半点受伤的痕迹，我都会算在你孩子的头上，不管她有多小，多顽皮，在我手上，我一定会把她调教的乖乖顺顺。”

  “你敢陆毅川！”女人咬牙切齿的喊。

  陆毅川已经坐上了车后座。

  驾驶位上的阿纳慢慢降落下了车窗玻璃，冲着女人吐了吐舌头，车子便疾驰而去。

  留下一股黑烟围绕在女人跟小胖吖身上。

  小胖丫的脸色有点不对劲，抬起头对女人说：“妈妈……那个杀人犯真的会杀了我吧……”

  女人瞪小胖丫：“他敢！”

  说着，女人暗戳戳的回眸看向了警察局门口站着的警察。

  刚才警察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如果再有人告陆毅川的孩子，那么下一次孩子的归属权要变回沈家了。

  现在整个A市的势力都偏向了陈氏集团和沈氏集团，没有人敢不服从陈沈两家的决定了。跟他们做对的条件就是死。

  “他的所有权利都捏在我手里，敢顶嘴就得死。”

  ……

  阿纳开着车正往陆毅川的房子里走。

  一路上车里都很安静。

  小小规规矩矩的坐在儿童座椅上一动不动，紧张的眼神时有时无的瞥着陆毅川。

  脸上的落寞肉眼可见的明显。

  陆毅川的脸色很难堪，无神的目光紧紧盯着前面的路。

  车子过了个路口来到了加油站。

  阿纳回头说：“陆总，你们先坐着，我去给车加点油。”

  阿纳的离开，也是给了小小单独跟陆毅川说话的时间。

  他们确实得好好谈谈了。

  小小可怜巴巴的眼神又看向了陆毅川，黑黑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轻轻碰了下陆毅川冰凉的手背，说：“爸爸……你理理我……”

  陆毅川头又扭向了窗外，神态极其冷漠孤傲。

  “……”

  小小快要委屈死了。

  她的目光一直往站在窗户外的阿纳身上瞥。

  阿纳只是一直做着双手合十的动作，追上一直反复地说着两个字：“撒娇。”

  每次陆毅川生气，小小一撒娇，陆毅川就好了，也不会再生气了。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今天她惹的祸让陆毅川挨了一动修辱不说，还被平常一口一个巴结似的叫陆总的小警察又给“上了一课”。他那冷眼旁观又嫌弃的神情，陆毅川这辈子都不会忘了吧。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想办法税负自己去接受，不能一味地把自己困在这一个局限里。

  那这样难受的只有自己。

  小小黏黏糊糊的往陆毅川身上贴，说话的语气里带上了哭腔：“……爸爸，我以后不会了，不管他们说什么我都不反驳了……”

  听到这话，陆毅川眼睛动了动，回眸瞥小小，冷冷地说道：“不管任何人，只要他们说了你不爱听的话，你就还是还手。”

  “可是这样爸爸会遭白眼……”小小说，抱上了陆毅川的胳膊。

  “那你觉得你的行为是对的还是错的？”

  “……错的。”

  “认真的吗？”陆毅川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小小慢慢的低下了头，许久之后，声音才传了出来，“我没有错。”

  “既然没有错，我问你的时候为什么要承认你有错？”

  小小轻轻的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陆毅川说：“你的这件事，我查了监控也问了其他几个老师跟同学，他们都说你没有错，是那个小胖吖出言不逊在先，然后你才动的手。”

  小小轻轻的点点头，眼眸里涌上了眼泪花，声音里再次带上了哭腔：“是她先说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又说你是杀人犯，亲手杀了妈妈……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她不知道真相就胡乱传谣，造谣，活该被打！”

  说到最后时，小小眼眸里闪烁着熊熊烈火，放在座椅上的手也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在小小单纯的世界里，她是霸道又自私的。

  她妈妈拼命的生下她，不惜让自己旺死在这个世界里，爸爸又被外界胡乱揣测跟唾弃，这些帐小姑娘都记在了心里，并且也记住了他们丑恶的嘴脸。不是仇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不愿意做的事情都说出来，对于不喜欢的人直接就远离，那么既然有人欺负你，即便你打不过也要还击回去。”

  这是陆毅川从小到大对小小说过最多的一句话。

  说的次数多了，小小自然也听进了心里。

  陆毅川没再说话，只是拉过小小的手，轻轻地拍了两下。

  给车子加满油的阿纳走了上来，见父女俩的关系已经和好如初，阿纳欣慰的笑了笑，冲小小眨了眨眼。

  车子重新启动。

  车里的氛围突然就变好了，小小再次变成了那个话痨，车里欢声笑语的，很快就来到了别墅的地下车库。

  陆毅川刚下了车，伸手抱小小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他又把小小递到了阿纳手里，接通了电话。

  ［奶奶。］陆毅川喊，三个人坐进了电梯里。

  ［陆毅川，你这边什么时候才能搞结束啊？快点搞结束啊，我给你物色了个好对象。］

  老太太说话断断续续的，陆毅川没有听全。

  但听到了某些话，眉头还是皱了起来。

  也是因为电梯里信号不好。

  出了电梯，陆毅川说：［奶奶，您刚说什么在电梯里没听到。］

  陆老太太说：［你别给我装听不到，把电话给小小。］

  陆毅川把电话给了小小，并说了声“太奶奶”。

  小小欢快地接起了电话，甜甜的说：［太奶奶晚上好，你们在干什么呢？有没有吃饭啊？我想太奶奶了，太奶奶有没有想我啊？］

  一连串的问题，惹得电话那头的老太太笑个不停。

  陆老太太说：［宝贝，太奶奶想你了，我们还没吃饭呢？爸爸刚把你从学校里接回来吗？］

  小小坐在沙发上晃着那双小短腿，闻言后，看向了站在吧台倒水的陆毅川，如实回答道：［太奶奶，我跟爸爸刚从警察局里出来，也刚到家。］

  ［宝贝儿啊，怎么去警察局了啊？是学校里的孩子又欺负你了吗？他们真的是欠收拾啊！］

  小小嘿嘿的笑了声：［他们欺负我，我肯定也会反击的啊，就是这些人用势力压倒了我，否则我肯定会把那个小胖压揍的鼻青脸肿，让她趴在地上满地找牙！］

  陆老太太笑了一会儿，又变得严肃了起来，问道：［他们是又说的那些话吗？］

  小小说：［是。］

  陆老太太说：［你爸爸到底在想什么啊？不赶快把这帮人解决掉，一直留着干什么啊？］

  小小说：［先不解决掉他们，爸爸可能有自己的计划吧。］

  陆老太太说：［他都已经憋屈的过了五年了，是时候得发力了，不能一味地忍气吞声了。计划该提上日程了。］

  小小说：［这个我不清楚啊太奶奶。］

  陆老太太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你爸爸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不管。］

  小小说：［是的太奶奶，爸爸心里其实已经有计划了，他怎么做就由着他做吧，我们两个都不管。］

  陆老太太说：［小小，太奶奶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

  老太太都这样说了，已经没给小姑娘留后路了。

  不管小小答应或者不答应，但最终他都得答应。

  小小说：［太奶奶您说吧，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会尽全力帮您完成的。］

  陆老太太说：［你爸爸现在在你跟前不？］

  小小的目光再次看向了吧台跟前坐着看手机的陆毅川，唇角向上翘了翘。

  可能是因为小姑娘的目光太过于炙热，把陆毅川看得有点不自然，他就转过脑袋跟小姑娘四目相对。

  陆毅川挑了挑眉。

  小小嘿嘿的笑。

  她一直都觉得陆毅川非常非常的帅。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她爸爸更帅的人了。

  她爸爸就是宇宙最帅第一人。

  小小说：［太奶奶什么事你说吧。］

  陆老太太说：［我这边帮你爸爸物色好了一个女朋友，想让他这两天跟女方见个面。］

  听到这话后，小小的眼不自觉地耷拉了下来。

  ……是要有人跟她一起分享爸爸的爱了吗？

  可是她不愿意。

  小小一直没有说话，可怜巴巴的再次看相了陆毅川。

  陆毅川似乎察觉到了小姑娘的情绪，走了过来接起了电话。

  陆毅川说：［您刚才说什么奶奶？］

  陆老太太说：［我这边已经帮你物色好了一个女朋友，你们俩联合，将会是新时代的传说。］

  ［……］

  原来小姑娘听到了这样的话才不高兴的啊。

  小小慢慢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落寞地往二楼走。

  陆毅川对着电话里头的老太太强硬的说道：［奶奶，我已经马上就要奔4了，我已经没有精力，也不愿意再找其他人度过下半辈子。唯一想度过下半辈子的人，只有我的宝贝女儿小小。］

  陆毅川的声音很大，小小听到这些话后，眼眶里絮满了泪水。

  她没有回头看身后的男人，只是停住了脚步。

  陆毅川继续说：“奶奶，现在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然看淡，不想迎接新的人了，你以后别再这样说了。”

  说完后，陆毅川挂掉了电话。

  慢慢的朝小小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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