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白首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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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鹊参加完于野和楚蒙的婚礼,第二日一早便带着朗天逸一同赶回久鹿城。
闻人鹊昨夜见朗天逸一个劲儿地灌于野酒,当时不好说什么,现下出了玉苍山,她便黑下脸来,“朗天逸,你要是缺酒给师姐说,回去让你喝个够,上次灌路师弟的酒,师父是没让你长记性吗?”
朗天逸仰着头,理直气壮道:“这次可是师父让我这么干的,你回去告状也没用。”
“嘿!”闻人鹊扬起马鞭子,凶道:“你现在是愈发皮痒了!”
朗天逸夹紧马肚子,跑出能打到的范围,回头坏笑道:“那也是师父安排的,大师姐不服,就回去找师父算账!”他说罢便扬起马鞭子,一溜烟地策马跑了。
闻人鹊无奈地看着渐行渐远的一人一马。想着昨夜那二人拜堂成亲时那幸福的模样,她打心里是祝福的,要说伤心也是过去的事情,遗憾倒是有不少。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时在系水镇,那蛊虫似乎有灵性一般,不是她心甘情愿中,蛊虫就能种下的。
终究是在那一晚,他们的缘分就错过了。
闻人鹊一向是个嘴硬的人,和于野初相识之时是他一直纠缠于梅映雪,在少阳城她没想要推他下水的。
“大师姐!你怎么将人推下去了?快救人啊,我看于公子不会游泳……”
当时她也吓了一跳,梅映雪的话还在耳中回荡,她愣怔着看着自己的手,心想着自己没有用多大的力气,这人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招?
她看着在水里扑腾的于野,正犹豫要不要下去救他时,一个玄黑色的身影已经跳入了水中。
梅映雪拉着闻人鹊,急道:“师姐,师姐!”
闻人鹊皱眉看着水中,冷漠道:“走吧小师妹,已经有人去救他了,他下次再来纠缠你,就不光是落水了!”
梅映雪叹了口气,道:“大师姐,你也不必如此,于公子也未做什么不妥之事。”
闻人鹊却不搭话,直接拉着梅映雪就走了。
后来再次相遇,她不知怎么见了于野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说话也总是十分不客气。狐仙庙底他对宿音说的话差点让她气得七窍生烟。后来他们一起经历生死,剑阁里他虽然狡诈过了她这一关,可渐渐她开始欣赏于野的才智。
于野在飞鱼寨挡下楚蒙本该刺向她的那一剑,她的心里便装下了这看着总是吊儿郎当、油嘴滑舌的人。
她本来是有机会的啊,可她太高傲了。
“大师姐!救命啊!”
朗天逸求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只见前方一名墨蓝色武服的男子策马而来,将趴在马背上的朗天逸随意丢下,对着闻人鹊抱拳道:“在下危月派白灏南,久闻闻人姑娘芳名,特来请教切磋武艺。”
闻人鹊拉紧缰绳,瞧着地上不争气的师弟,冷笑道:“你们危月派的待客之道挺特别啊?”
朗天逸站起身指着白灏南,气道:“他见了我就打,你是要找死吗?我们可是御风楼的弟子。”
“这……”白灏南窘了片刻,翻身下马,双手抱拳,恭恭敬敬道:“是在下失礼了,还请闻人姑娘见谅,方才我只是向这位师弟问了一下是否是御风楼的队伍,这位师弟提剑便要杀我,出于自保这才卸了他的佩剑。”
闻人鹊道:“无妨,打了便打了。”说罢抬了抬手,示意身后的队伍跟上,自己则策马看都不看他二人走了。
“……”白灏南尴尬地看着朗天逸,凑近些小声问道:“你师姐向来如此吗?”
朗天逸惊恐地看着白灏南刚才不由分说打了自己,现下这又换了副面孔的样子,抖了抖身体,急速上马追着闻人鹊去了。
白灏南转身饶有兴致看着离去的队伍,自言自语道:“闻人鹊,果然有个性,我喜欢。”
此后,白灏南就像是狗皮膏药一般跟着御风楼的队伍进了久鹿城。
闻人鹊一直在想,这危月派的名字好生耳熟,不知在哪儿听过。
“闻人姑娘,这是在思念在下吗?”
闻人鹊正在屋顶上发呆,陡然听到白灏南的声音,气得她握紧双拳,恨不能立时杀了这死缠烂打的流氓。于是假笑着回过头,道:“白……”
“在下白灏南。”白灏南嬉皮笑脸地帮闻人鹊补充后话。
“咳咳——”闻人鹊皱眉道:“白公子,我不想和你比武,还麻烦你哪儿来回哪儿。”
闻人鹊说罢便随便抱了抱拳要跳下屋顶。此时白灏南却伸手拦在她的面前,笑道:“姑娘何必如此不近人情。楼主也是同意在下多住几日的。”
“你到底要干嘛!”闻人鹊怒气冲冲道:“首先第一点,我不会和你比武。第二,本姑娘不喜欢你这种狗皮——咳,我不喜欢你这种人,若是有这两种心思,还请你别来沾边!”
“……”白灏南还要说些什么,闻人鹊拂开他的手臂就要跳,谁知脚下一滑,白灏南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拦腰抱住闻人鹊一齐滚了下去,落入草坪之中。
白灏南甘愿当作肉垫,落地瞬间便痛得他差点闷哼出声。闻人鹊压在他身上如同触电般立刻起身。
“那个——咳,谢谢。”闻人鹊站起身理了理衣衫,道:“你,你没事儿吧。”
“嘶——”白灏南咽进去的闷哼又吐了出来,“痛,痛死了——”
闻人鹊急急蹲下查看白灏南是否受伤,白灏南却没忍住笑出了声。因为,他看到闻人鹊脸红了……
“你骗我!”
“是真的疼。”白灏南见闻人鹊要走,立马爬起身,情急之下拉住了闻人鹊的手臂,只一瞬间便放手,道:“抱歉,抱歉。”
一时间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了些微的变化,他们都只那么愣怔地站在原处,谁都不再开口说话,却又默契地肩并肩朝剑阁那边走去。
沉默多时,来到剑阁门前,闻人鹊道:“师父和我说了,师父答应贵派掌门,允许你上楼挑选喜欢的剑。”
白灏南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我,我确实是来挑剑的,但是我还是,还是想和姑娘比剑。”
二人的脚步声在剑阁里响起,闻人鹊皱眉道:“好,那你挑了剑,我同你比,但是你日后不能再纠缠我。”
“好。”白灏南答得果断,顿了顿又道:“那我若赢了姑娘,可否请姑娘答应在下一件事情?”
“到了。”
“这是四层。”白灏南看着面前落兵台,笑道:“不应该是七楼吗?”
闻人鹊道:“御风楼的名剑都在四楼,不在七楼。”
白灏南点点头,“聪明,若是有人来盗剑,必定认为越是顶层的越是好剑,所以不会在乎低处的。”
闻人鹊不置可否,伸手做请,“这里的剑你随意挑,能拿走算你的本事。”
“闻人姑娘要这么说。”白灏南撑着下巴,转头看向她手里的剑,“那你手里的这把剑叫什么?”
“天阙。”
“好名字。”白灏南道:“那我要这把。”
闻人鹊顺着他的手指着的方向望去,有些讶异:“你——”
“你最好想清楚。这把剑的杀伐剑气很重,不是你想就能取到的。”
“不就是一把剑嘛。”白灏南看着这黑石落兵台正中间摆放的宽剑,跃跃欲试地掰了掰手腕,随后二话不说便绕到台后。
“你——”闻人鹊正想制止他,谁知他那表情格外认真,便不再开口劝说。
白灏南深吸一口气,右手握住剑柄,剑身上磅礴的剑气充斥着他的经脉之中,他只是略微皱了一下眉头,暴喝一声便直接将那柄剑提了起来。
闻人鹊原做好准备他将那剑拔出来之后,其他的剑受到影响释放剑气时便提着他下楼。
谁曾想,那宽剑周围摆放的剑也只微微颤动了几下便都停止了下来,不多时白灏南擦着额角的汗水笑道:“怎么,闻人姑娘这是担心了?”
“没有!”闻人鹊的话是脱口而出,却是在掩饰自己真的心思,耳根微微发热,淡淡道:“既然取上了,那就走吧!”
白灏南的嘴角微微翘起,跟在闻人鹊身后一同下楼。
“闻人姑娘……”
“是怎么这么多话!”
白灏南道:“之前说,我若赢了姑娘,可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嗯。”闻人鹊不想再同他单独相处下去,胡乱嗯了一声,步伐越发快了起来。
“欸,你走这么快干嘛?”白灏南急追了几步,闻人鹊陡然停住回头,二人撞了个满怀,瞬间让厚脸皮的白灏南也脸红了起来,结巴道:“我,我就是想,想问你这把剑叫,叫什么。”
闻人鹊真是烦躁不堪,吼道:“上面写着,你自己不会看吗?!”
白灏南被她这吼声一怔,呆立了半晌,心里终于打了退堂鼓,他后退了一步,拱手客气道:“抱歉了,闻人姑娘。我不是有意的。”
也缠了这几日了,要说自己也没差在哪里,可偏偏闻人鹊的心如石头一般难以窥探。心下不免难过了起来,道完歉便转身走了。
闻人鹊愣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好似缺了一块,闷闷得难以言说,按理来说她应该开心才对,这人总算知难而退了,日后再也不会来烦自己。
可她却在那人脸上看到了难过,而这难过似乎也浸染了自己的情绪。
翌日清晨。
闻人鹊早早就醒来,记着今日答应同白灏南打一场的,于是早早就等在剑阁外的比武场,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顿时火气又冒了出来。
“大师姐?”朗天逸本是来打扫剑阁的,见到闻人鹊,便过来问:“白师兄今日要回危月派了,师父都去送了。师姐不去送送?”
“今日就走?”闻人鹊闻言怔住,心里没由来的失落起来,但面上却极冷漠,蹙了蹙眉道:“哦,走了就走了。”
白灏南和梅御风正站在久鹿城城门外言笑了两句,白灏南的背上背着那把款剑,对梅御风拜了拜,道:“梅楼主还请留步,晚辈本该取了剑就走,这几日叨扰了,还望海涵。”
“欸。”梅御风笑道:“无妨,日后无事便来我御风楼转转,老夫也甚是欣赏你这孩子,小小年纪便能取到‘天冥’剑,后生可畏啊!”
“梅楼主过奖了。”白灏南翻身上马,又对梅御风抱了抱拳正准备策马而去时,一赤衣英气的女子提剑斩来,一副凶神恶煞之态。
白灏南反应迅速,拔出背后的天冥剑相抵,当看清眼前之人后,心里的酸涩难过瞬间散去了。脸上挂着笑,“闻人姑娘舍不得在下走?”
闻人鹊双脚落地,手中天阙剑挽了个剑花插回剑鞘之中,淡淡道:“我输了,你说让我答应你一件事情,你现在说吧。”
梅御风笑着摇摇头朝久鹿城中走去,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白灏南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地看着闻人鹊,半晌后轻咳一下,抱拳郑重道:“在下诚邀姑娘共赴白首之约,不知姑娘可否答应?”
闻人鹊骤然听到这放肆无礼的话却并不生气,脸颊悄悄染上了红晕,“不答应。”
闻人鹊说完便转身逃也似的走了,白灏南满脸喜色,追上去的脚步却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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