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嫔果然如佟若雪所料想的那样，越是深思，脸色越是难看，最后只得匆匆忙忙地告退，急不可耐地回到了她的钟粹宫。

  佟若雪当然善解人意地同意了，看着荣嫔略带气急败坏的背影，她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微笑。

  生气吧，着急吧，只有越恼怒，才越不会放过那个眼线。

  荣嫔一回到钟粹宫，就气得摔碎了自己最喜欢的那套茶具。

  没有办法，一想到有人故意想害死自己，任谁也平静不下来。

  紫玉不知道在承乾宫里的谈话，所以对于自己主子一回来就大发脾气一事，既充满疑惑，又心有余悸。

  娘娘这是在承乾宫里受委屈了？

  从紫玉最初开始伺候荣嫔，到至今为止这么多年，她一直都知道荣嫔的脾气十分温和，几乎没有像现在这样怒火滔天的时候。

  所以，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紫玉没有假手于人，而是自己把那些茶盏的碎片给收拾得干干净净。

  之后，又重新给娘娘倒了一杯温水。

  眼睛时不时地看向荣嫔，似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是本着奴婢的本分，她不会主动去询问。

  荣嫔发了一通脾气，又喝了点茶水，总算没有那么生气了。

  她垂下眼睑，掩藏住眼底的冷意，对于紫玉，她一向都是信任有加的。

  虽然不是自己从家中带过来的贴身丫鬟，可是也陪了自己这么多年。

  如非必要，荣嫔是真的不想怀疑她。

  然而，从当初慈宁宫里传出序齿的消息，到后来自己病重，一直都是紫玉在自己身旁贴心伺候。

  没有其他人靠近过自己。

  难不成，真的是紫玉？

  到底是念着旧情，荣嫔心软了。

  她直接开口挑明了，语气冷冽地说道：“紫玉，我且只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背叛于我？！”

  紫玉被这话吓得一个激灵，她满脸的不可置信，本能促使着她“腾”的一下跪在了地上。

  她内心惶恐不已，牙齿上下碰撞着，哆哆嗦嗦地回着话：“娘……娘娘，奴婢誓死，也不敢有背主之心。”

  紫玉在伺候荣嫔之前，还是一个但凡有点小权力的太监宫女都可以随意打骂的粗使小宫女，那时候光是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有的事，大冬天用冷水为其他人洗衣服，也没少做过。

  后来，荣嫔进宫，紫玉一狠心一咬牙，就赌上了全部的积蓄，贿赂了内务府的小太监，把自己也加入到了伺候荣嫔娘娘的宫女队伍里。

  后来啊，慢慢得到娘娘赏识，最终成为钟粹宫的大宫女，走出去谁都得给自己几分面子，可是紫玉一直不曾忘记，荣嫔娘娘的大恩大德，对于伺候主子一事，也越发用心了。

  荣嫔看不出来紫玉到底是在撒谎，还是真心实意这样想的。

  在宫里生活这么多年，即使再没有脑子的人，也学会了不少弯弯绕绕。

  荣嫔叹了一口气，她亲自把紫玉扶了起来，眼眶泛红，哽咽着说道：“紫玉，你是我最为信任的人，我不该怀疑你。”

  紫玉被这话说的也是心头发酸，一张脸上，已经布满了眼泪，她说不出话来，却用坚定的眼神告诉荣嫔，自己此生永远不会背叛主子。

  主仆二人重归于好。

  荣嫔带着几分忧愁，向紫玉说了自己的猜测。

  她不想把贵妃娘娘牵扯进来，说不出来原因，但是直觉告诉自己，必须这样做。

  “当初，长生他们离开我，我的确痛不欲生，想要陪他们一起去了。”

  荣嫔说这话时，很是落寞，还带着几分怀念，“可是我度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时光，还有了胤祉和荣宪，现在怎么只听到夭折的阿哥不能序齿的消息，就活不下去了呢？”

  荣嫔不敢深想，可是由不得她不去深想。

  这种事情，越想越令人害怕。

  荣嫔到现在都开始怀疑，整个钟粹宫都不干净了。

  紫玉听完之后，脸色立马变得阴狠起来。

  “娘娘，此事须得保密，不能传出风声去。”紫玉的担忧很有道理，现下这种情况，的确不能打草惊蛇。

  但是接下来具体要怎么揪出来那个人，紫玉并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荣嫔对着紫玉耳语了一番，不知道商谈了什么。

  总之第二日，荣嫔又病了，还是病到下不了床的那种地步。

  佟若雪知道之后，笑着赞叹了一句：“这招引蛇出洞，的确不错。”

  不过，有人也该动动了。

  于是，在钟粹宫里，属于佟若雪的眼线，不经意间透露出贵妃娘娘这段时间总是带着四阿哥去御花园里玩耍一事。

  那个还没有被抓出来的人，也偶然听见了这番话。

  于是乎，乌嫔就收到了消息。

  其实她早就在承乾宫里安插了人手，毕竟乌雅氏一族的人，一直都是世世代代伺候主子的包衣，想安插一个人手，可谓易如反掌。

  乌雅氏很早就关注承乾宫里的消息了，那个小宫女虽然不能近身伺候，但是对于贵妃外出游玩的时间，却清楚得很。

  消息传回永和宫，乌雅氏心里很是激动，可是以她多疑的性子，是不会轻易主动出击的。

  所以，佟若雪就推波助澜一番，借助荣嫔那里的眼线，假装不经意传出去这个消息。

  毕竟自己与荣嫔交好一事，宫里大多数人都知道。

  这下好了，乌雅氏果然没有再怀疑。

  本来佟若雪是想和荣嫔联手做局的，可是事到临头，她又反悔了。

  宫里的生活，终究还是让她发生了变化。

  她变得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哪怕她能感觉到荣嫔与自己相交时从不逾矩。

  但是，她不能留下把柄。

  一旦日后荣嫔与自己反目成仇，这件事情就会成为自己的威胁。

  既然这样，那就干脆不让对方知道好了。

  佟若雪并不后悔，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有团子，还有青衣和钟嬷嬷她们，做任何事情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娘娘，翊坤宫那里，还像只无头苍蝇似的，找不到头绪，咱们要不要……”

  青衣很想添把火，最好让所有人都把矛头对准乌雅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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