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惜好像有病。

  非贬义。

  她身上有种从精神医院里偷跑出来的气质。

  哪家好人大半夜会在这个妖妖鬼鬼遍地走的世界里，散一个晚上的步啊？

  有时候走着走着，虞惜还会停下来发愣，敲敲自己的脑袋瓜，很是苦恼地问：“到底是什么呢？我到底要找什么呢？”

  想不出来，她就生气了，狐尾在身后甩得虎虎生风，将一路上看见的花草树木全部砸烂。砸完了就摇摇头，继续一步一步慢慢走着，走得很是随心所欲，不管东西南北。

  沈瑶：咱也不知道她要找啥，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动。

  -

  天光欲晓。

  慢悠悠走了一晚的虞惜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直接撕开虚空，出现在一个风光秀丽的湖面上，然后带着沈瑶一头扎进了湖里。

  穿过一层水幕到了湖底，就看到了一座华美的......宫殿。

  没有屋顶的宫殿。

  沈瑶被随意地扔在一块大大的白色兔毛垫子上，她乖巧地盘腿坐好，左右看了看：“你住这里啊？好漂亮！”

  这话是说真的。虽然是水下，但数十颗夜明珠散发着莹莹的光，映照出周围精美华贵的布置，波光粼粼，很有意趣。宫殿被一层泡泡膜笼罩，泡泡外能看见小鱼游来游去。

  这感觉像是置身在海洋馆里一样。

  虞惜羞涩一笑：“漂亮吧？我抢来的。”

  沈瑶：......6

  虞惜又打了个哈欠，飘飘忽忽地侧躺到了床上，嘴里呢喃了句什么，闭上了眼睛，秒睡了。

  沈瑶：？

  不是，倒头就睡啊？

  她赶紧问系统：系统，她到底怎么回事？

  系统：【能查到的她的数据很少，只知道她曾和神界的风华仙尊是一对仙侣，千年前仙魔大战时，风华仙尊战死，九尾狐仙虞惜堕神，不知所踪。宿主，她危险等级特别高，跑不跑？】

  跑不了了。

  熟睡的虞惜骤然睁开眼，那双勾魂妩媚的眼此刻变得狠戾，不再天真无害，此刻的她，像是凶恶的野兽般骇人。

  沈瑶背脊一凉，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就被虞惜掐住了。

  好好好，被掐脖子成就＋1.

  虞惜丝毫不惜力，沈瑶被她掐得仰起了头，只觉得喉骨都快被掐碎，痛得她飚出泪来。

  不是，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呢？

  虞惜掐着她仔细端详着，眼神散发着凶光，说：“为什么会喜欢你呢？你对我做了什么吗？”

  沈瑶艰难地微微摇头。

  虞惜歪了歪头：“奇怪的感觉。”

  她伸出另一只手，食指指甲变得越来越长，越来越尖利，最终隔着衣服抵在了沈瑶的心脏处，喃喃道：“不能有喜欢的东西......还是......杀掉吧......”

  系统再也忍不住了，买了一大堆烧鸡烤鸭果汁奶茶放在了虞惜身边，期盼她能看在美食的份上放过自家宿主。

  虞惜余光看见，生气了：“又想利用我做什么？嗯？我不会再给你们这样的机会了。杀了你，你背后的人也该出来了吧？”

  指甲刺破胸前皮肤的那一瞬，沈瑶开启万物亲和，将虞惜选中了对象。虞惜迷茫了一瞬，下意识地放开了她，趁此机会，沈瑶在系统能量加持的帮助下连连瞬闪，直接破出湖面，一路火花带闪电，飞奔出了妖生最快时速。

  湖底，虞惜没多久就从那种不受控的感觉中挣脱出来，她黑白分明的眼骤然变得像剔透玉润的红宝石，眼中掀起了滔天的怒意，她仰头长啸一声，化作一只巨大的九尾狐，狐尾狂扫间，宫殿被摧毁得粉碎，粉白的巨狐轻轻跃出湖面，循着空气中那隐约的甜香追去。

  -

  依着身体里那滴妖血的微弱指引，渡玄一路向着沈瑶的方向奔赴。

  快点！

  再快点！

  催促的感觉越发急迫。

  某一个瞬间，他突然胸口一痛。

  不够！还不够快！

  他心跳如擂鼓，只迟疑了一瞬，便深吸一口气，全力催动自己身体里的力量。

  澎湃如渊的力量骤然喷涌而出，体内的封印咔嚓一声破开了第二条裂缝。渡玄闷哼一声，手指微动间，又一个小小的钟影旋身将那裂缝堵住。然后，他撕开虚空，闪身进入。

  -

  duang！

  第四次被撞飞之后，沈瑶生无可恋，躺在地上气喘吁吁。

  前方，九尾狐从天而降，缓步走来，一脚踩在了沈瑶身上。

  “噗！”沈瑶吐出一大口血沫。

  五脏六腑破裂，体内的妖力迅速流动形成一层保护膜尽力地将脏腑护住。

  【呜哇哇哇啊，宿主！你好惨呐！宿主，你撑住啊！我马上给你买药。】系统是真哭了。

  它第一次接到高等世界的任务。以前只知道高等世界很危险，没想到危险成这样。

  太可怕了！太可怕啦！

  此时此刻，系统把任务抛在脑后，只希望自家宿主能活下来。

  “别......别浪费能量，有没有复活甲啊？我感觉今天是......必须要......死一死了。”沈瑶浑身血迹，气若游丝，模糊间好像看见太奶对着自己招手。

  【有有有！宿主，别怕，我给你买复活甲。呜呜呜呜呜......】

  九尾狐的狐尾卷着她，高高扬起，准备把她往地上摔去。

  下一瞬，卷着沈瑶的那条狐尾被一双洁白如玉的手硬生生扯断，九尾狐痛呼一声，整个狐被一只长腿踢飞到远方，渡玄现出身形，双手微颤揽住了沈瑶。

  怀中的少女脸色苍白，衣裳染血，满身浓郁香甜的桃花香。渡玄看着她，心密密麻麻地抽痛起来，他微颤着摸摸她的脸，声音极哑极轻：“痛吗？”

  沈瑶眨眨迷蒙的大眼睛，看着渡玄紧绷的俊脸和微红的眸，费力地冲他笑了笑：“嗨小和尚~死......死之前能看到你，真开心。”

  渡玄牙关骤然紧咬，哑着声：“莫胡说！你不会死。”

  九尾狐从远处瞬息而至，化作人形，凶戾的眼看到渡玄，疑惑地歪歪头：“嗯？非人非神又非魔......你是什么东西？”

  渡玄将沈瑶温柔地放在地上，轻声说：“等我”。

  一个金色的钟影轻轻地将沈瑶笼罩起来。渡玄冷冷抬眼，手指挥动间，虞惜被金色的钟影笼罩，钟影飞速旋转起来，虞惜长啸一声又变回狐身，冲撞间暴力破钟。

  钟影化成光点消散，更多的钟影层层叠叠而至，将九尾狐困在里面。虞惜长啸连连，凶性大发，一层又一层的钟影被撞碎，渡玄蹙了蹙眉，闪身入钟，腾转挪移间，拳脚声炸响，他以肉身凡躯，迎战神明。

  那边在干架，这边系统买了好多治愈类的丹药，不要钱似的往沈瑶嘴里塞。

  【宿主，药管够！你快吃，吃多点。】

  沈瑶：......想噎死我你直说。

  丹药在妖力的协助下，吃力地在体内缝缝补补起来。沈瑶渐渐觉得有了点精神和气力，她转头看着渡玄的方向，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

  “系统，你看他，好帅啊！”

  系统扫了一眼，嗯嗯嗯敷衍了几声。

  它正在扫描宿主的身体情况，见她体内破裂的脏器正在缓慢的愈合，这才放下心来。

  宿主活下来了，它也不用买死贵死贵的复活甲了，太好了！

  沈瑶的眼神追随着那瞬如流光的人，与他有关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最后定格在他看着她的盛满了心疼怜惜的眼神，渐渐胸腔里涨得满满的，甜甜的。

  她闭上眼在心里忏悔：佛祖，原谅我......我可能......要拐走您的佛家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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