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李姐，赵自强要是不算什么，你怎么不帮我。

  李姐估计是看破了我的心思，说道：“你眼界太窄，以后你就知道了，赵自强并不算什么。”

  我呵呵一笑，心里只想骂一句麻嘛批，开口闭口赵自强不算什么，那你咋不出手帮下我呀。

  车在高速上开了两个小时，下了高速又开了一个小时，总算是进了村子。

  这是我复明以后第一次回家，一切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

  我复明后，我想过要回来看他们，都被我爸拒绝了，他说家里没什么好看的，我眼睛又看不见，回来麻烦得很，还浪费钱。

  那时候我好想告诉他我能看见了，可一想到我还要靠装瞎赚钱，我又忍了下去。

  在路上已经跟我爸打过电话了，我爸站在门口等我，这是我复明以后第一次见他。

  他是那么陌生，陌生得我都认不出来他的样子；他又是那么熟悉，熟悉到不用开口，我都知道他就是我爸。

  “爸，我回来了。”

  车开到他身边，他还在往村口哪边看，直到我喊他，他才转过头来看我。

  “真能看见了？”

  我爸的眼睛有些湿润，不知不觉我的眼睛也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外面风大，快进屋说。”

  我看见我爸回头的时候抹了一把眼泪，一生要强的老爸，风大只是他的借口。

  李姐把车停好，从后备箱拿了一些营养品，跟我一道进了屋。

  我看着她手上的营养品，有些意外，她居然还准备了这些。

  “看什么看，还不帮忙。”

  李姐瞪了我一眼：“算了，你也拿不了。”

  进了屋，我爸和李姐客气了一阵，最后还是收下了礼物。

  我打量着屋里的一切，一些小时候的记忆涌上心头。

  “爸，我妈呢？”

  “她回娘家了，过几天就回来。”

  我爸看着李姐：“小东，你还没跟爸介绍一下。”

  李姐抢先说道：“叔叔你好，我叫李思思，是陈东的女朋友。”

  我看着李姐，正想开口解释，李姐挽着我的胳膊，拉了我一下，示意我不要揭穿。

  “好好，还没吃饭吧。”

  我爸眼神在我和李姐脸上看来看去，眼里满是欣喜：“我去买条鱼，再去地里摘点菜，给你们做饭。”

  “叔，不用麻烦了，随便吃一点就行。”

  我爸一边说不麻烦，一边出了门，去买鱼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李姐，李姐问我今天住哪里，我说：“你都是我女朋友了，肯定跟我住呀。”

  李姐妩媚的一笑：“好呀，晚上我跟你住，你家的床大不大。”

  我闹了个脸红，有些吃不消，李姐倒是来了兴致：“带我去看看你住的房间。”

  我点点头，按着记忆中的路找到了我的房间，看着房间里的摆设，一些记忆涌了上来。

  “挺干净的，就是床有些小。”

  李姐故意耸了耸：“还有声音，晚上可能不方便。”

  我看着李姐：“姐，你还真想和我住一间啊。”

  “不然呢，我都说是你女朋友了，和你睡一间房很合理吧。”

  “姐，我怕我忍不住。”

  李姐捂着嘴笑了：“忍不住就不忍了呗，你又不是忍者神龟。”

  我有些无语地看着李姐，她真是什么都敢说。

  “累死我了，先睡一会，吃饭再叫我。”

  李姐躺在床上，侧过身子问我：“你要不要一起休息一会。”

  “你睡吧，我出去看看。”

  出了房间，我在屋子里走动，以前的记忆一点点重合。

  没多久，我爸提了条鱼回来，问我要怎么吃，我说都可以，接着跟着我爸去了厨房。

  我爸一边杀鱼，一边问我的手是怎么回事。我说不小心从楼上摔的，摔下来以后因祸得福，眼睛就好了。我爸又问我摔得严不严重，手还疼不疼等等。

  问完我手的事，又问我关于李姐的事情。

  我说李姐是我上班时候，认识的客户，虚虚实实地说了一些。

  我爸沉默了好一会，说道：“思思开的那个车很贵吧。”

  我点点头，说那个车要几十万。

  其实我不知道的是，几十万是李姐跟我说的低配价格，李姐这个车是顶配加改装，要一百多万，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我爸又沉默了好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喜欢她吗？”

  这下换我沉默了，我爸又问道：“她家里同意吗？”

  “爸，其实……”

  我正要和我爸解释李姐不是我女朋友，李姐突然走了进来：“好香啊，闻着都饿了。”

  “饿了，你们先去吃，不用管我，马上就好了。”

  出了厨房，李姐小声问道：“你爸告诉你单方的事了吗？”

  “先吃饭，晚一点我再问。”

  “行，你记得问就行，我已经联系到人了，只要有用，应该能卖不少。”

  话音刚落，我爸端了一盘青菜走了进来：“菜齐了，可以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我跟我爸说起了我妈，我说要不要开车去把我妈接回来。

  我爸手里的筷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我拿去洗一下，你们继续吃。”

  我看着我爸的背影，感觉他好像有事瞒着我。我爸回来后，我一直追问他我妈的事，他一直不说。我情绪有些失控地问道：“爸，我妈到底怎么了。”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我爸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我心里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吃完饭，我爸收拾碗筷，我跟在他后面去了厨房。

  我爸背对着我，不敢看我：“小东，是你妈的意思，她不让我告诉你。”

  我爸说我妈已经去世一年多了，她自己喝药走的。

  我只感觉天旋地转，身子踉踉跄跄地站不稳。

  “她已经晚期了，说不想拖累我们爷俩，就自己偷偷喝了药。”

  我爸声音沙哑的说道：“医院说尿毒症晚期，要做换肾手术，本来我是想让你回来准备手术的，可是你妈不让，她说本来就亏欠你，没把你看好，才让你出了车祸，现在又要拿你一个肾，她舍不得。”

  “而且换肾手术要十多万，我们也没那个钱。”

  我爸的声音越来越哽咽，开始自责起来：“都怪我，怪我没用。”

  我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眼泪不争气的流个不停：“我想去看看我妈。”

  “好，是该去看看的。”

  我爸买了一些纸，带我去了我妈的坟头，我没让李姐跟着，李姐说丑媳总要见一见公婆的，非要跟着来。

  看见那张黑白照片，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一边哭一边磕头。到这时候我才明白，什么叫子欲养，而亲不待。

  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不能努力一点，多赚点钱，只要十万块，我妈就能做换肾手术。

  天快黑了，我爸拉着我回了家，我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坐在大门的门槛上，和小时候一样。

  我之前的人生目标，一个是还清家里的外债，一个是治好我妈的病，而现在妈不在了，我感觉活着都没什么意思了。

  李姐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没提单方的事，让我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坐在门槛上，什么也听不见去，李姐陪着我坐了好一会，我爸拿了一个很老的木盒子走了出来。

  他让李姐先去休息，说是要和我说说话。

  李姐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木盒子，大概猜到我爸要说什么，起身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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