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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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哈哈……”张真宇突然间发出一阵长时间的大笑声。
晨光苦修停下手中的笔,疑惑地问道:“阁下到底有什么企图?”
张真宇停止笑声,一脸严肃地回答说:“实际上,我在上一次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想办法得到了这个东西。特意留到现在使用,当然是有所图谋的!”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妨设想一下,断命崖只有四五丈见方,如果修士想要取彭云初的性命,那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如果一定要在这里将他置于死地,而且还不能让他的尸体离开断命崖,恐怕就没有十足的把握了。彭云初之所以要求把自己的尸骨埋葬在他父亲身旁,恐怕早就策划好了这个阴谋。同时,他也深信修士一向重视承诺,绝对不会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就违背诺言。只可惜修士当时一心想着报仇,没有注意到这个致命的陷阱,更没有料到还有我这个局外人听到了这些话。”
“所以说,当在下最初听到修士交代贵派弟子,选择这块断命崖作为搏斗之地时,就已经预料到或许会演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因此特意准备了这套文房四宝,以防万一。没想到尽管可能性极其微小,但偏偏还是成为了现实,这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这可以说是‘幸运’,也可以说是‘不幸’,至于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目前还难以断言,不知修士对此还有什么高明的见解?”
晨光苦修冷笑一声,说道:“怎么知道这不是你们串通合谋呢?”
张真宇微微一怔:“这老苦修果然不同凡响,竟然能够联想到我在山下叮嘱彭云初的要求,将他安葬在他爹爹的坟墓旁边。的确非常厉害!”他随即干笑两声,自嘲地说道:“这话就任凭修士随意猜测吧,张某并不想为自己辩解。”
晨光苦修面露气恼之色,许久都没有说话,最终只能无奈地叹息道:“老夫我自以为聪明伶俐,修炼武功的功法也是独树一帜,但如今却是处处比不上别人,甚至还被他人设计陷害却不自知!唉,罢了罢了,这就是我的命啊!”说完后,他拿起笔来奋笔疾书,写完后又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将笔扔掉并感叹道:“这封遗书就麻烦你转交给本门派的三位前辈长老吧,请他们按照信中的指示去做,老夫我现在要去悬崖下寻找彭云初的尸体了!”话音刚落,他便头也不回地奔向山峰之巅,毫不犹豫地纵身跳入那深不见底的险峻悬崖之中。
张真宇完全没想到他居然已经存有陪葬之心,急忙飞奔到悬崖边上,低头往下看去,正好看到他的身体急速坠落下去,眨眼间便消失在弥漫着云雾的无尽深渊之中!
这位曾经赫赫有名、威震江湖的威虎一派掌门人,就这样结束了他的一生!
所谓英雄之间总是会相互欣赏,张真宇虽然逼迫晨光苦修走向绝路,但此时此刻却也忍不住流下几颗悲伤的眼泪。
他茫然若失了一会儿后,捡起晨光苦修留下的遗书,带着沉重且愧疚的心情,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去。然后绕到翠柳谷底章若楠的坟墓前,行过礼之后默默祈祷道:“张长秉钧一直都谨遵公子您生前的嘱托,现在已经全部按照您的要求办妥了,公子若是在天有灵,应该可以安心地含笑九泉了!”
再说昊连蓉姑跟沈腾茵失散以后,匆忙赶到翠柳谷中寻找晨光苦修和彭云初,但是却不见他们任何人的身影。她心急如焚,恼怒异常,花费了整整三天的时间,几乎走遍了翠柳谷底的每一个角落,仍然一无所获。
她最后一次缓缓地走过章若楠的墓前时,她那仅存的左眼中,突然间迸发出一种极其恶毒的光芒,死死地盯着隆出地面的那堆黄土,口中恶狠狠地咒道:“章若楠啊章若楠,你曾经称霸一时,纵横天下,可到头来呢?却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无法保护周全!害得我四处奔波,东躲西藏!你到底算哪门子的好汉,叫什么响亮的名号!”
章若楠纵然在世时英勇无比,但此刻面对爱侣的怨恨和质问,他也无能为力。昊连蓉姑心中充满了怨恨与哀伤,然而这一切只换回了一片死寂和空虚……
她独自一人在这里悲伤痛苦了许久,忽地又凄凉地哭泣起来:“你空有一身绝世武艺,却只知道自我了断,轻易放弃生命!留下年幼弱小的钟儿,让我这个妇道人家怎么能撑起宗家的门户啊?”想到这些令人痛心的事情,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索性趴在坟前放声大哭起来!
原来彭云初得到沈腾茵告知后,方才了解昊连蓉姑和章若楠虽然有夫妻之实,但实际上是因为暴力所致。事实上,昊连蓉姑真正的爱人是楚天扬。因此,当昊连蓉姑怀孕并向楚天扬诉苦后,楚天扬为了保护昊连蓉姑的名誉,毫不犹豫地承担起这个责任,声称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骨肉。这些情况,当时除了他们三个人知道外,就连昊锐克也完全被蒙在鼓里。所以当彭云初诞生之际,章若楠立刻出现,要求抚养彭云初的时候,几乎当场被昊连蓉姑杀害!
章若楠深知自己对楚天扬和昊连蓉姑有所亏欠,当时不仅没有还手,甚至没有反抗。要不是楚天扬极力劝说,昊连蓉姑何止挖他一只眼睛!他心里明白自己理亏,除了深深地道歉之外,还拜楚天扬为义父,表示彭云初将改姓“钟”,直到他离世后方才停止。
楚天扬心地忠厚善良,大错既然已经酿成,此时就算杀了章若楠也于事无补。于是他强忍着内心的痛苦答应下来,并想好了一个“楚云鹏”的名字,这样将来恢复姓氏认祖归宗时,只需把姓名颠倒过来变成“彭云初”即可。
章若楠听闻此言感激涕零,临行前昊连蓉姑又与她定下三条规矩:其一,这个秘密除了他们三个以外不能让第四个人知晓,除非章若楠去世;其二,彭云初交由楚天扬抚养;其三,章若楠不得探望彭云初,并且要极力避免与昊连蓉姑碰面,不然每次相见,昊连蓉姑有权废掉或者毁掉章若楠的五官和四肢,而章若楠不得反抗。章若楠对这些条件全都应允下来。
十多年来,这三人一直都能够默默遵守承诺。无论时间和地点如何变化,只要章若楠一听到昊连蓉姑即将到来的消息,甚至在昊连蓉姑到达或者看到他之前,他就会毫不犹豫地避开。然而,只有三年前在风滴山下的那一次情况有所不同。当时,章若楠的处境非常特殊,迫使他不得不与昊连蓉姑见了一面。可最终的结果却是,章若楠失去了他仅存的那只右眼。
彭云初在隐约知晓这些秘密后,明白他母亲对生父怀有极度的厌恶之情。因此,他平时尽可能地避免提及有关生父的事情。正因如此,章若楠不惜耗费自己体内三分之二的内力为他驱除毒素、治疗伤势,以至于在九连山时无法抵御众多高手的攻击,被迫用死亡来换取他的安全一事,彭云初也没有向昊连蓉姑解释清楚。所以,直到现在,她仍然不了解事情的真相,才会哭诉着说他空有一身绝世技艺之类的话语。
闲话休提,且说昊连蓉姑哭了一阵之后,她那美丽动人的脸庞上渐渐泛起一片坚毅神色,心中暗自思忖道:“无论钟儿是生是死,尘玄苦修必定要前往吕梁山一趟不可。八月中秋距今已经不足半个月了,我何不到吕梁山走上一遭呢?说不定爹爹他老人家也会赶过来,到时候看看那个光秃苦修还有什么话说!”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距离中秋佳节只剩下区区四天而已。
此时此刻,地处山西的吕梁山正处于一片繁忙之中。原来,这里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金光教”的盛大开教典礼。教徒们忙前忙后,不亦乐乎,他们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因为他们坚信,从此刻起,“金光教”将能够名正言顺地在魂梦路上横行无忌、称霸一方。
昊连蓉姑之前从粤东九连山匆忙赶往溪川风滴山翠柳谷,彷佛苦修时偶然听人说起过金光教中秋开教之事,当时因为心里挂念着彭云初决斗的安危,并没有太在意此事;此刻从溪川东越山西,路程虽说不远,但一路行来,所见所闻,人们嘴边挂着的话题,无一不是谈论有关金光教开教的事情,仿佛这件事情,乃是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最为重要的一件大事。
特别是当人们提及教主“卜二”夫妇时,脸上的神情会立刻变得庄重严肃起来,有的人甚至会立刻跪下来朝着某个方向朝拜,如同有人胆敢不这样做,就会马上遭受到大祸降临一般。
她心想:“这‘卜二’夫妇到底是怎样的人物?就连爹爹一听到金光教的开教大典将由教主‘卜二’夫妇亲自住持,都改变了初衷,不敢不到!而我现在已经是命悬一线……若是能借此次机会,见识一下这对传说中的夫妻,说不定还能找到一线生机。”想到此处,昊连蓉姑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想到“垂死”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突然又想起自己并没有服用甘泉交付的“百日丹”的独门解药,为什么病却好了呢?难道真的像茵儿所说的那样,纯粹只是因为受到了风寒和内心忧虑焦急而引发的疾病吗?不管它!既然这是特制的独门解药,想必功效神奇,不妨等到毒性即将发作的时候,再行服用吧,现在倒是应该先去吕梁山寻找尘玄苦修,询问清楚彭云初的生死才是最要紧的!
她原本和二先生甘草有中秋之约,上了吕梁山后,干脆请求拜见二先生。
二先生甘草见到她之后,绝口不提“百日丹”的事情,也不问她是否已经说服了父亲昊连帮主加入金光教,而是推脱说开教大典马上就要举行了,自己非常忙碌,便吩咐下人带领她前往女宾接待室休息。
二先生既然不提此事,昊连蓉姑自然也是乐意不再提及这些事情,但心中总是有一件心事无法放下。
昊连蓉姑被安排住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和她一起居住的都是来参加观礼的人物们的亲属。当他们得知昊连蓉姑就是那位未婚先孕的女子时,大多数人都对她保持敬重但又刻意疏远的态度。毕竟在他们看来,女子没有丈夫就怀孕了,实在是一种极大的耻辱。而且最近关于她和章若楠生下彭云初的传闻四处传播,人们对她更是抱有一些偏见和歧视。
昊连蓉姑自己也感叹命运多舛,前世种下的孽缘注定了今生的不幸遭遇,对于周围这些人的看法,她已经懒得再去理睬。现在她唯一关心的,只有彭云初的生死安危。
吃完饭后觉得无聊,昊连蓉姑便随意漫步闲逛起来。走着走着,她来到了一座花园前,远远地从矮墙外望去,只见到园内水榭亭阁错落有致,各种奇异的花草争奇斗艳、美不胜收,景色极其秀丽迷人。
看到花园侧边不远处就是园门,昊连蓉姑便绕道走到门前,正准备跨步进去时,突然抬头看见园门旁边悬挂着一块黄色油漆木质牌子,上面赫然写着:“花园禁地,入内者死!”
心中暗自思忖道:“看这园子的情形,里面必定设有他们金光教的机密布置,竟敢如此堂而皇之地将这些字写得这般吓人,也不知到底藏着些什么样的秘密?”于是决定不进园子,转身朝着园外缓缓踱步而去。
先来拜见行礼的魂梦路人着实不在少数,且多数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足见“卜二”夫妇的威望之高!
在途中偶遇了数位相熟之人,询问起威虎派的晨光苦修时,众人皆回答说未曾见过,她接连数次都得到同样令人失望的答案,突然间心中冒出一个奇特的念头:“难道他们在翠柳谷会面之后,又更换到其他地方去决斗了不成?”然而仔细想想,彭云初与晨光苦修早已相继坠入断命崖下那深不见底的沟壑之中,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吕梁山呢?吴连蓉姑只不过是白白浪费心思而已,可她又怎会知晓这些呢?
在沮丧懊恼之余,她迈步走向了那正在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的大广场。
此地距离大广场大约有五里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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