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常上班，袁野踩着点进了办公室，办公室气氛很压抑，没有向往常一样，在正式开始工作前聊会天，安右民低头看着报纸，崔建、郭泉、贺丽三人也都默不作声，看着桌上的文件发呆，柴如海不知去哪儿了，不在他的科长室里。

  其实袁野一踏进市府大院，就发现气氛与往常不一样，他当然清楚，日本顾问佐佐木及其日本保镖，还有四名市府警卫大队的四名警卫被杀，不可能不造成人心惶惶。

  袁野明知故问对崔建说道：

  “崔秘书，今天怎么感觉怪怪的，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知道吗？”

  崔建接着用手指了指日本顾问办公室的方向。

  “佐佐木先生昨天上午被杀了，还死了几名警卫。不用说肯定是山城特工干的。”

  “哦，这真是太可怕了。”

  袁野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心想，这就是老子干的！

  “你们没看今天的报纸吗？今天的报纸还有轰动的事呢。

  山城特工在上海杀了佐佐木先生，可是其在南京的组织却被一锅端，听说组织里出了叛徒，除站长和少数人潜逃外，其余不是被打死就是被俘，也是够惨的。

  不过倒是救了外交部长陈禄的命，地道都快挖到他住宅下面了，还有一天就可以装上炸药起爆了，他的命还真是大。”

  安右民低着头看着报纸说道。

  “确实命大，这是他第二次逃过刺杀了，大人物也不好当啊，还是我们这些小人物没有人惦记。”

  郭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整天这样杀来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贺丽难得地插了一句嘴，她平时说话就不多。也不知道她性格就是这样，还是因为办公室就她一个女人，和这些大男人没有共同语言。

  毕竟一个女人内心戏，两个女人对手戏，三个女人一台戏。

  而袁野听到南京站覆灭的消息，心中一惊，嘴上却说道：

  “这倒是个好消息，也算是给佐佐木先生报了仇。”

  “是哦，是哦。”

  郭泉附和道。

  “咦！”

  安右民显然在报纸上看到了令他吃惊的消息。

  “我们要求租界易帜的事怎么就登出来了，真是消息灵通，我们还在准备，通函还没送去，外面就已经知道了。租界里山城政府的人肯定马上会组织游行抗议。”

  众人一听也都很惊讶，崔建阴着脸说道：

  “也不知道是谁泄露出去的，傅市长知道了，会不会怀疑是我们秘书一科泄露出去的。”

  袁野一听头都是大的，不是让楚云天和总部说，不要提前泄露出去，怎么山城总部还是要这样做，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点也不考虑自己的处境吗？

  看来一个小小的特工，对于山城来说，也许并不是那么重要，当存在有利益取舍时，牺牲掉也是有可能的。自己要小心一点了，以后送情报要反复斟酌了。

  现在处境尴尬，自己是新人，肯定嫌疑最大，得想出对应之策。

  袁野正想着，就听见走廊里傅全庵和柴如海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接着二人进了傅全俺的办公室。

  就听见柴如海小心翼翼地说道：

  “市长，佐佐木先生被害，山城特工无孔不入，这段时间您尽量不要外出了。”

  “是啊，山城特工太猖狂了，做为一市之长，不外出也完全不可能，后天外交部长陈禄来上海，接洽租界易帜之事，计划与英国领事寇尔、美国领事詹森、法国领事戈斯默进行交涉，我要到火车站迎接陈禄，你通知安保科做好安保，并请求日本特高课、宪兵队协助做好安保工作，不能再出现像佐佐木先生被杀的事情了。陈禄部长在沪的具体行程，你和他的秘书对接好，接待标准要高，一定要周到。”

  傅全庵语带疲惫地说道。

  “是，市长，我马上去办。”

  这时，傅全庵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傅全庵拿起了电话。

  “傅市长，我是警察局的周森。”

  “哦，周局长有什么事？”

  “傅市长，我有事向您汇报，刚才我接到报告，现在法租界和公共租界里，工商及市民团体和大中学校学生正在上街游行示威，抗议市政府要求租界内不准悬挂青天白日旗，改挂五色旗，租界工部局和领事馆门前也聚集了大批的人进行抗议。我今早看了报纸，报道了政府要求租界易帜的事，我也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所以打电话来向您证实一下。”

  傅全庵听完有些吃惊，他沉默了一下，说道:

  “这件事是真的，你派人严密注视，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好的，市长。”

  傅全庵挂掉电话，转头恼羞成怒地对柴如海说道:

  “通函还没到租界当局，怎么报纸上就捅出来了，是不是有人泄露出去了？这件事没有几个人知道，你到你科里好好查查！”

  “是，我马上去查。”

  柴如海一脸惶恐，心想这件事弄不好真是他科里的人泄露出去的。

  傅全庵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山城方面以为组织人上街游行抗议，施加压力，包括刺杀佐佐木，我就会罢手，我看他们想多了，租界易旗的事一定要进行下去。

  如海，你马上安排人今天就把通函送过去，等陈禄部长一到，马上进行交涉。”

  “好，我马上去办。”

  袁野听到这里，心想，这个傅全庵真是个死心塌地的汉奸，山城总部以为傅全庵会收手，确实是想多了，不过弄得自己有点麻烦了，等下柴如海问起来不知如何解释，得抓紧时间好好想想。

  柴如海回到秘书一科，马上就叫人进他的科长办公室一个个询问，先是崔建，崔建进去后，赌咒发誓，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泄露，后面依次是贺丽、郭泉、安右民也是如此，而且都说新政府成立一年多来，科里从来没有出现泄密的事，所以不可能是他们泄露的。

  袁野一边听着科长办公室的动静，一边紧张地思索着，同事们都极力撇清，压力现在到了自己这里，一年多都没有发生泄密事件，现在自己才来几天，就出现泄密事件，柴如海心里会怎么想不言自明。该如何把这件事圆过去，不致影响柴如海对自己的信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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