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多久，姜梒便看见朝她奔跑来的茯苓。

  “郡主，吓死婢子了。可有哪里受伤了，婢子特求了大夫，让他备了各种药膏，无论如何都能治好。”

  茯苓情绪激动，眼泪挥洒不尽。

  而姜梒则担忧地上下打量着茯苓，怕她身上的伤还未好，再添新伤。

  “婢子无事，那些、早过去了。”

  茯苓不自然的停顿一下，言语上洒脱，可心里苦闷。

  姜梒本也无事，主要过于疲劳，又赶上月信时，所以看起来比较柔弱一些。相较于魏策身上的伤，差了十万八千里。

  李封云奉命将姜梒送至驿馆，便策马扬鞭而去。

  茯苓擦掉眼下的泪，强压着眼底的恨意，说：“郡主，老夫人在屋中，受了惊吓才服了安神汤睡下。”

  从姜梒在匪乱中舍身救老夫人，茯苓就猜出了姜梒的打算。

  姜梒从来都不是一个弱不禁风的人，能顶着流言蜚语，一步一步心思清明地完成目标，再傲然屹立调动一切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被打倒。

  “婢子已经趁着动乱之际，传信给苍烟，让他同陆英要治哑症的药。”

  两人一同走着，姜梒听她这样说，丝毫不意外原本毫不知情的茯苓，为何会清楚苍烟的存在。

  茯苓是个聪明的丫头，不然祖母也不会送她来自己身边。

  回廊亭下四处无人，茯苓这才将声音放的更低，有些无地自容地说：“纪同受二老爷蛊惑，未真心替郡主办事，这才导致从雍州传过来的信，久久没有动静。”

  “婢子听郡主的，将聘礼分了数份找不同的人安置，如今纪同管着的那一份现在已经落到二老爷手中。”

  “至于郡主让他探查的三老爷挪用公中款项的事也为真，但他在探查时被二老爷发现，收买了。所以瞒着郡主。”

  茯苓神情肃穆地跪下，恭敬行大礼磕头后不起：“求郡主饶他一命，余下的不管是被打伤了还是打残了，都是他活该。”

  她喉咙哽咽，声音呜呜不清，“我母亲只他一个儿子，若他死了……”

  姜梒哑了数日，许多事都已经想的清清楚楚了，包括茯苓说的这些，全在她意料之中。

  她缓身蹲下，将茯苓扶起，眼神中波澜不惊。

  茯苓面上被泪水沾湿，又愧疚地红了脸，看起来比姜梒还狼狈。

  姜梒轻轻捏了几下茯苓手心，这便是允了她所求。

  茯苓感激涕零，姜梒又拉起她的手，在她掌心描画着什么字。

  茯苓认真地看完，心里便一下就明白。

  姜梒先是回了房，休息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去老夫人床前候着。

  老夫人身边的几个得脸嬷嬷见姜梒来，各个露出讨好的笑来。

  没有哪个敢同祖籍来的钱二夫人一样，张口闭口嘲讽姜梒被流寇拖走，一夜未归之事。

  “钱二夫人，郡主乃平襄王府的世子妃，是褚家嫡系一脉同辈中最尊贵的女人，日后的掌家大夫人。你该放尊重点才是！”

  茯苓言辞深沉有力，眼神不卑不亢，替姜梒杀钱二夫人的锐气。

  “钱二夫人，怕是上了年纪，糊涂了。”

  “吆，郡主娘娘身边的丫鬟伶牙俐齿，没规矩的很。主子还没说话呢，哪里轮到你多言多语。”

  钱二夫人吊梢眼骨碌一转，恍然大悟地说：“瞧我这记性，怎还忘了郡主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这平襄王府是个聚福地，怎么娶了个哑巴当世子妃。”

  她明知故问，偏还装作一副不了解的样子。

  “听王妃娘娘说起，郡主极其喜欢世子，为此硬是熬成了老女人才如愿以偿地嫁进来。想必，是平襄王府顾念旧情，不得已而为之。”

  “婚事乃帝后御赐，你敢胡说！”茯苓跨出一步，便想同她吵回去。

  姜梒将茯苓拦住，递给一放心的眼神。茯苓秒懂，瞬间收敛怒气，规规矩矩站到姜梒身侧。

  钱二夫人本来也是故意试探姜梒的脾性，见她如此草包，更是蹬鼻子上脸，来劲了！

  “郡主被外面男人摸了身子，谁知道有没有毁了清白。一走就是好几个时辰，老夫人担心你，一下便生了病，此为不孝。”

  “回来了也不知先来探望，我眼瞧着郡主回屋休息去了。”

  “怎得，身为皇亲国戚便能不守孝道？这是谁教你的道理。你娘家父母便是如此教你的？”

  “长辈才说你两句，还未怎么着，做丫鬟的便冒出来顶嘴了。”

  她斜睨一眼茯苓，又傲慢地将视线移到姜梒身上，唇角端着冷笑。

  “就是你婆母，见着我都得恭敬一二，万不会如你一般不知礼数。就这还未说晨昏时来请安呢！”

  “你们成婚前我便大老远地来了，不管不顾的来撑场面，你倒好，可有来我跟前请安？起先我还以为是鄢京不兴这个，后来才知道，是你这郡主娘娘自视甚高，瞧不起我们乡下来的。”

  钱二夫人越说越来气，什么屎盆子都往姜梒身上扣，即使知道原因并不如此也不在意。

  反正出气了就成。

  姜梒端坐在椅子上，抬眸看见躺在床上的老夫人眼睛转动，似是已有醒的迹象。

  她唇角一勾，冷笑着站起身来。

  “长辈说这些，只是提点一下，郡主可要识相地听进去。”钱二夫人拢了拢耳际的碎发，面色不善地看着姜梒的头发。

  “世子的妾室怀孕，郡主该欣喜如狂，可你呢，专门前去杀了她的孩子，惹怒了世子被削了发，可谓不贤德不知礼不孝顺！”

  一旁的嬷嬷见她越来越过分，便想劝阻一下，这些话让老夫人听去了，难保心中气闷。

  可钱二夫人一把将嬷嬷推到一旁，气得叉着腰恶狠狠地骂：“先是失礼再是失贞，后是无德。合该将你休了浸猪笼才是！”

  姜梒笑不达眼底，一步步上前。

  钱二夫人见她露出狠意，有些打怵地后退，又想到什么般挺直了腰板，怒斥：“你这毒妇还不跪下！”

  “啪！”

  “啪啪！”

  伴着她的怒斥声，紧接着便是清脆的耳光声。

  钱二夫人被打懵偏着脸，面上垂下一缕头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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