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是到处瞎溜达的时候偶然发现的这家老字号，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很多小说和影视作品里经常提到的老字号居然在这个地方。

老字号也改成了国营饭店，进了门，也没服务员过来打招呼，自己报菜然后找地方坐，唯一比其他国营饭店好点和大概就是自己不用去窗口端菜端饭罢了。李昊他们到的有点晚，都已经过了饭点了，好在运气不错，后厨还有菜，不然今天还真吃不上了。

锅子和一盘盘羊肉首先上桌，李昊他们等锅里的水一开，直接就框框往里下了两盘肉，等羊肉泛白，配着芝麻酱蘸料大口大口的就吃了起来。其实在人家真正的老饕眼里，他们俩这吃法就纯属俩山炮，不懂行，不过李昊他们可没有什么细嚼慢咽的习惯，配着糖蒜，叮铃咣当的就把几盘羊肉给解决了。然后又煮了点豆腐和白菜，终于填饱了肚子。

临出门时，李昊和服务员打听了一下附近最有名的澡堂子，出了门坐了个公交车就直奔那里。掀开棉帘子，里面是一个售票的窗口，交了钱，领了一块切开的肥皂头，另外加钱的话还能买一块毛巾。换上木头做的踏拉板鞋，踢踏踢踏的往里走。里面还有一道棉帘子，掀开后里面是弥漫的水蒸气，猛然间连人影都看不见。

京城的泡澡文化很有意思，李昊慕名已久，今天倒是想要见识一下。

澡堂子里，两人刚进去，就听见吆喝声：“来了您哪，两位，里面请”；  “二位，这边请”。这是“喊堂”的，他们就是迎客的伙计。一个澡堂子员工可不少，有烧锅炉的，有卖票的，有伙计，还有搓澡的师傅，搓澡师傅一般都是身兼数职，不仅仅会搓澡，刮痧、拔罐、修脚、采耳、按摩和理发刮脸等也得会几样。

京城澡堂子里的搓澡、按摩师傅，分为南、北两派。南派以扬州师傅为主，搓澡的手法细腻，讲究手轻力匀，最舒服的就是搓完澡还会给客人按摩一下头部。北派的搓澡师傅以河北定兴、易县、涞水三县的人居多，手法也更为粗狂一些，讲究的是稳准狠，手劲儿大，一下是一下，从上到下，不多不少一共108下。搓完之后，必须是全身通红，这才说明师傅卖力气。最后从后背到小腿肚子，全身上下有节奏的噼里啪啦再来一顿拍，舒爽极了。

李昊他们来的时间不对，澡堂子里已经人满为患了，中间的大水池子里差点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了。别说床了，连个放衣服的竹筐都没有，李昊顿时就失去了泡澡的兴趣。讲究人都喜欢洗头一水，澡堂子每天都会在打烊之后，给池子更换一茬儿新水，等到第二天营业之前，把水烧热就可以开门迎客了。新换的池水清澈干净，客人们都愿意抢着来洗，所以也叫“头一水”。要想享受这头过水，就必须得起个大早。而一到星期日大家休息，一大早澡堂子门口就有人排着队等着洗澡，这也成了一景。“金鸡未唱汤先热，红日东升客满堂”，说的就是这个场景。赶早来的多是老年人或是有闲工夫的泡澡常客，俗称＂澡腻子＂。泡澡讲究的是“泡”，很多人在里边一待就是半天，甚至一整天。吃饭、喝茶、打牌、睡觉全在里面，都不带动地方的！

洗澡间内一般设有两个大池子和若干个小池子，水温低的池子，是孩子们泡澡的地方；水温适中的池子人最多；水温比较高的池子，适合老年人洗；他们从水池出来个个全身通红。这就是老人们喜欢的“烫澡”，说它能活血、化瘀、驱寒气。洗澡的程序是先泡、后搓，再打肥皂最后冲洗。皮肤经过热水浸泡，搓澡时，身上的泥和浮皮很容易被去除，不管身上多脏，只要走一遍这个程序，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李昊找了个一群大爷扎堆的地方，要了壶高末和一盘青萝卜，围在一起侃大山。从风土人情到国家大事，就没有不能聊的，李昊总算知道了后世＂侃爷＂这个词的由来了。

张连顺泡了泡，让搓澡师傅给他搓了搓澡，从脖子到脚红丹丹的简直和被煮了的大虾一样。洗完后还花了一毛钱让师傅给他刮了刮脸，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浑身跟轻了几斤一样。

把茶和萝卜留给了几位大爷，李昊他俩结账走人，然后直奔钱谷子那里。

钱谷子他们基地那里有点远，等李昊两人到了地方后天都快黑了。钱谷子正在带人训练，李昊两人也不急，就坐在门岗接待室里烤着火炉子侃大山。张连顺给李昊讲了讲他去林莽中训练的情景，说了大山里的大象和野牛，还有吓人的毒蛇。李昊给张连顺讲了讲自己狩猎吃人的猛虎和巨熊，自己自己在山屯里的生活。

说着说着说到了李昊媳妇儿，当得知是乔大东牵针引线的时，张连顺还吃了一惊。张连顺结婚比较晚，爱人也没有随军，而是留在太行山老家照顾双亲，前一段时间写信，说家里那边闹饥荒闹得挺厉害的，要不是张连顺省吃俭用的往老家寄钱寄粮票，家里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当初李昊召集战友们的家属前往东北时，张连顺父亲是说什么都不乐意，也不是因为别的，就是怕死在外面埋不进自家祖坟，宁愿在老家饿着肚子也不肯离开。说起了这件事，张连顺还是一脸感慨，似乎也在头疼自己的老顽固父亲。

李昊对张连顺的抱怨嗤之以鼻，这家伙真是随了根了，他父亲驴脾气，他也驴脾气，居然还有脸抱怨，真是乌鸦笑猪黑——不知自丑。

不过如果这次张连顺加入596工程，那他老父亲还真得跟自己回东北了。毕竟加入596工程就代表着最起码需要隐姓埋名10多年，总不能让两夫妻分开十几年吧？怎么也得让张连顺媳妇儿跟着一起。至于张连顺父亲，还是老老实实跟着自己去享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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