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不曾应声，心里却提起了戒备。

“本宫原先对你不了解，确实还有些提防，如今想来，我们才是真正的一路人。”萧岚曦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是你与本宫联手，定可保住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甘棠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娘娘如今在后宫中地位稳固，哪里需要什么合作？”

萧岚曦眉头微挑，藏着不易察觉的锋芒：“有你在前朝帮衬，本宫自然可以有更远大的目标。你所在的世界里，也有武则天吧？”

原书里，萧岚曦可没想过要当女帝，怎么现在她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图谋？

甘棠转念一想，或许问题还是出在了她这里。在原书的那条线上，齐国女性虽然比其他国家要自由一些，但还是比现在的状况要差上许多。而今，齐国的女状元、女高官层出不穷，萧岚曦对帝王那个位置有所惦念也是正常。

野心，是会不断滋生的。就好比后宫中没人能获得帝王一心一意的爱时，萧岚曦不会奢望一生一世一双人。然而，当齐向昂表达了对她的爱意后，她便会生出嫉妒。

可武则天之所以能称帝，是有许多前提条件的。她帮君王处理过朝政、在政治上颇具天赋，但这些在萧岚曦身上都没能得到体现。

就以萧岚曦曾经给甘棠准备的经济策略为例，萧岚曦只是想自己知道的东西一股脑地写了上去，既无总结归纳，也没有针对齐国的情况做调整。

甘棠不是看不上萧岚曦，她只是觉得，现行情况下，她没必要推翻一个认可她的君王。齐向昂早先的确需要她半骗半夸才能按照她的心意去推行一些她想推行的政策，可现在，齐向昂对她的认可度和信任度都很高，她拟定的各类法案，他在过会后都会下发。少数几次被毙掉的方案，也都是因为与国情稍有些不符，甘棠也能接受。

思虑至此，甘棠便打着马虎眼笑了笑：“武则天是何人？”

萧岚曦在观察，甘棠到底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但看了半晌，她也只能承认，这女人能诓骗她足足十年，她能看出来才怪了。

萧岚曦为的神色冷了下来：“这么说，你是不愿意接受本宫的提议了？”

“微臣不懂娘娘所言。”甘棠还是那个态度，不想听的就是听不懂。

萧岚曦抿着唇，继续劝道：“人人生而平等，在这样的时代里，我们更要拧成一股绳才对。”

甘棠听到这句话，略有些失神。她忽然想起，玉瑶便是因为这句话，才生出了许多对未知世界的渴望。

可萧岚曦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

甘棠抬眸，问她：“如果我当初没能为你赚钱，没能做官，你还会像如今这般，高看我一眼吗？”

萧岚曦的表情，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语气恳切：“当然！你当时是为了救我和乐盈才受的伤，我与你情同姐妹，一直想着要如何护着你才好。当初，若不是你提出要离宫，我定然是要将你留在身边的。”

萧岚曦的神情很认真，然而，全都是谎言。

甘棠摇了摇头，忍俊不禁。

就连萧岚曦都不明所以起来：“玉瑶，你笑什么？”

“你不会将我留在宫里，因为站不起来的我就是个拖累。你也不会将我当作姐妹，如果我一无所有，只有这浅浅的恩情，你最多就是保我衣食无忧。”甘棠将原书中的剧情简单陈述了一番，又看着萧岚曦一字一句道，“‘人人生而平等’在你这里是一句用来让别人对你死心塌地的顶级谎言，谎话说多了，听这句话的人会相信，但你早就不相信了，不是吗？”

萧岚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反驳道：“当然不是。本宫许你当官，也同意了让沈青黎做大齐第一个女状元，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为了让我们更加平等呀。”

“如果在你心中真想追求平等，你就不会阻拦我教乐盈、乐灵。只因在你心目中，太子继承大统是正事，你的女儿应像你一样懂得管理后宅。”甘棠顿了顿，继续说道，“但凡你对他们一视同仁，我都会高看你一眼。”

萧岚曦穿越后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她心里的平等也早就变了模样。她对着她想招揽的人说“平等”，却更多的是利用；她看着比她位高权重的人想“平等”，无非是想获得更多的权利。

甘棠的一句话，戳穿了萧岚曦的那些心思，她呵斥道：“放肆！”

甘棠如释重负，轻笑了一声：“如果实话实说就是放肆，那我确实挺放肆的。”

萧岚曦怒视着她：“本宫是不想失去人才，才对你说这些，没想到你竟有这些恶劣的心思。既如此，确实没什么好谈的了。”

甘棠瞧着她破防，摊牌了，不装了，淡淡说道：“我在朝堂一日，您这想法就只能当个幻想。不如这么说吧，你要是动了弄死圣上再垂帘听政的心思，就早点歇歇，要不然，我不介意直接把齐国改成君主立宪制，让皇室都成为有名无权的吉祥物。”

“你……”

“娘娘身体不适，臣就先告退了。”甘棠嘴上谦逊，行动上却丝毫没有半分敬畏，说走就走，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甘棠说的那些话倒也不是为了吓吓萧岚曦，而是她的真实想法。要不是齐向昂够听话，能让她心无旁骛地治理国家，她早就想办法把他给干掉了，哪里还会轮到萧岚曦？她就是一个努力耕耘的朝臣，谁要是敢伤害她的劳动成果，她就让谁吃不了兜着走。

甘棠打开房门，呼吸着屋外的新鲜空气，心里想着：太棒了！窗户纸戳破了，以后终于不用和萧岚曦天天“姐妹情深”了。

正在此时，头顶绽开的烟花映入眼帘。

楼下院子里，齐允睿和两个妹妹都在说烟花好看。甘棠低头看去，恰好看到了几个孩子嬉戏打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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