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通民众的心里。

  市委书记到底是谁，又或者市委市政府的任何一个领导是谁，都和他们毫无关系。

  甚至他们之中有很多人，连市委书记和市长谁更大都是不清楚。他们真正在意的是，这些个领导里边，到底有没有能为自己谋点福利，做点实事的。

  市委市政府。

  两辆代表着省纪委的专车驶入大院的时候，所有人都是跟着心一颤。

  就这么短短的几天时间，已经有太多熟悉的面孔消失不见了，甚至他们很多都还是住着市委市政府的家属楼。

  这些天，很多人上班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自己的对门有没有被贴上封条。

  在市政府提供的临时办公室里，刘毅独自一人坐在问询椅上，静静的等着省纪委工作人员的到来。

  这种地方，就好像自带煞气一般，没有哪个干部能进这里边，还能保持淡定的。就算是刘毅，这样一个在政法系统摸爬滚打了进二十年的老干部，也同样不能。

  上午十点整。

  房门被打开，进来一女一男，女的年近五十，短发方脸，怎么看都更像是一个男人，满脸严肃的模样，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能感受到一种浓浓的压迫感。

  冀省纪委副书记，祁茹。名字很好听，可人却不招人待见，或者说能在纪委监委这个系统干一辈子的女人，就没有招人待见的。

  另外一个男的二十多岁，一看就是刚参加工作不久，虽然故意板着脸，可还是能一眼看出对方很稚嫩，远没有走在他前边的那个小个子女人那般凌厉。

  刘毅是认识祁茹的，如今一看来者是她，赶忙站起来笑道：“祁书记，好久不见！”

  “刘书记说笑了，您应该称呼我为祁副书记！”祁茹说到这里有意识的顿了顿，而后便是眼含深意的看向刘毅接着道：“可惜了！”

  这臭娘们！

  原本陪着笑的刘毅，听到对方毫不客气的回怼之后，眼神也是不由得冷了下来。

  俗话说得好，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自己虽然不过一个副厅，可怎么说也是市常委之一，实权正职。她祁茹一个眼看着都快退休了的副职，无非就是借着职位特殊，低职高配了一个正厅，就硬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

  “怎么？刘书记现在不高兴了？话说回来也是的，您收钱的时候一定比现在要开心的多！”

  祁茹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已经打开摄录机，同时握笔正襟危坐准备记录的助手，而后冷着连接着道：

  “刘书记，您是在这说呢，还是跟我回家省纪委的审讯室再说呢？”

  刘毅抬手挡了挡骤然打开的刺目灯光，适应了好一会才不由得苦笑道：“今天也算是体验生活了，平时我都是坐在您那个位置，也是这样用灯先给我要审讯的犯人一个下马威的！”

  “哦？刘书记您的意思是，我们纪委监委的这些小手段对您来说都是小把戏，不起作用呗？”祁茹冷笑着，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这么些年，还没有她祁茹审不出来的干部。刘毅不会是第一个，也永远不会有第一个。

  “其实，祁书记，阿不，祁副书记您，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符合纪委监委公正无私形象的那一个，长久以来我也一直很尊重您！”说到了这里，刘毅竟是学着刚才祁茹的模样，有意识的顿了顿。

  再古板的人都喜欢被人夸，更何况其实越是祁茹这样自身形象不怎么样的，就越是喜欢听好听的话。

  刘毅的前半句话，祁茹虽然不想承认，但真的很受用。她甚至在想，要是对方一直这么有眼色，自己也不介意在适当的时候，给对方行点方便，比如说在接下来的审讯过程中，满足对方一些不过分的要求。

  刘毅看着对方的嘴角的笑意，其实很想说一句你笑起来……是真特么难看，可终究还是顾及到彼此的身份特殊。最终只是学着刚才祁茹的眼神笑着说道：“可惜了！”

  说完之后，刘毅便是直接起身往外走去，正好此时，原本紧闭的房门也被再度打开。

  “可……可惜了？喂，你干什么，你给我回来！”换没反应过来的祁茹不禁一懵。

  不过很快祁茹就说不出话了。

  “您好，祁茹同志，我们是中纪委的，刘毅同志实名举报您收受贿赂，违法办案，还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

  刘毅出门一眼看到早就等在外边的高铁峰，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错身而过。

  只不过刘毅隐隐听到了一句。

  “恐怕我们的祁副书记，这回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喽！”

  ……

  ……

  对于赵泰手段的了解程度，叶明敢说第二，还真是没有人敢说第一。

  赵泰或许早就已经察觉出了叶明的不对，可很多时候，有能力的人，总是自负的。

  说白了，现阶段的叶明，在赵泰的心里，就跟一只可以随意捏死的蚂蚁一样，没有丝毫的区别。

  而叶明自然也不会傻到提醒对方自己已经是一头成长起来的雄狮。

  有时候，美丽的误会，还是让它一直误会下去比较好。扮猪吃虎虽然不好听，可性价比真的很高不是吗？

  就像刘毅这件事，其实赵泰就从来没有想过，别人收了自己的好处，还有胆子跟自己对着干。在赵泰的心里，只要对方敢收自己的好处，要么就彻底倒向自己，要么自己就有了对方最致命的把柄，只要不听话，随时随地就能捏死对方。

  比如刘毅这一次，不听话的结果，在赵泰看来就很简单，纪委出手调查，证据自己找人提供，就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击，就可以让对方再也爬不起来。

  刘毅不听话，没关系啊，换一个就是了。

  简单粗暴，赵泰却是屡试不爽。

  可赵泰却没有想过，套路这个东西在别人不了解的情况下才是套路。而正好，不管是这种明路子，还是不收好处再执行的那种暗路子。

  他叶明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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