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秋生惊呼一声！

  九叔双眼紧闭，半晌，也没感觉到枪响，不由疑惑，睁眼看去。

  却见姜钟正皱着眉摆弄机枪。

  “坏了？”

  姜钟嘟囔一声，这破玩意儿，怎么偏偏这时候卡壳？

  把机枪扔给李恪良，从腰间拔出手枪，再次扣动扳机。

  咔咔两声。

  手枪似乎也卡壳了，撞针怎么也动不了。

  姜钟皱起眉头。

  这TM有点不对劲吧？

  难不成天命之子杀不了？

  想到这里，姜钟心里发毛，眼神一厉，上前两步，张嘴就想向九叔咬去，却不由脚下一滑。

  他身子一歪，就要摔倒，好在李恪良就在旁边，见此伸手扶了一把。

  “姜先生，没事吧？”

  “没事。”

  姜钟摆摆手，回头看向刚刚走过的地方。

  这荒郊野外的，都是黄土遍地，而且自己可是甲尸，平衡性还是可以拿捏的，怎么可能会突然滑倒？

  “呵呵，姜先生？这名字倒是贴切！”

  九叔脑门上没了机枪，语气中就带上了讥讽。

  他刚刚被吓得够呛，见两把枪都出问题了，不由想起了师父跟自己说的话，这才放心下来。

  “师父，这是？”

  秋生听出来九叔的言外之意。

  林九道：“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杀害你大师伯的僵尸，只是不知道是其中的哪一只。”

  他扭头看向姜钟，“没想到已经进化到这个地步了。”

  “胡说八道！”

  李恪良愤然上前，指着林九道：“姜先生恩怨分明，从不滥杀无辜，怎么会是僵尸！”

  说着，他不由有点心虚，姜先生在南洋的时候，处事手段不可谓不毒辣非常，玩弄人心于股掌之间，斩草除根、浑水摸鱼、祸水东引，一套下来，让那个蛊师羞愤到自杀不说，还暗中煽动百姓鞭尸虐魂……

  但他又想到在荔湾、在任家镇的经历，不由有些矛盾，自己这两年确实是生活越来越好，各个伙计们也都是被从死亡线上救回来的。

  而且，姜先生还特别嘱咐过卖向国内的粮食问题，到现在为止，杨氏兄弟的粮食售价也是市面上最低的，甚至还因此导致资金回流困难。

  姜钟却一脸诡异的看着九叔。

  刚才是什么情况？难不成这世界上真有天命庇佑这种事？

  也很难说啊，毕竟是九叔电影世界变化来的，神魔仙佛绝非笑谈，说不定九叔就如同唐僧一样，暗中有什么五方揭谛、护法珈蓝保护呢？

  他不信邪的举起手，想要催动乌焰杀了九叔，却莫名心中一悸，仿佛下一刻就要大难临头了一样。

  姜钟赶忙收手，旺盛的杀心旋即泯灭，那股危机感随之不见。

  抬头望望天，只见月明星稀，夜空朗朗。

  九叔电影里似乎仙佛不显，顶多只出现过鬼差，但这里明显不太对劲。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姜钟想起了自己曾经遭受的雷劫。

  那雷劫如同有人控制一样，还会等自己走出房梁阵才继续劈，很难有个合理的解释啊。

  难道……天道？

  但是“天道”怎么会允许僵尸魔头存在的？那一天不得劈个百八十道雷？

  要么就是天庭的雷将，可是那更不合理，既然是雷将，那肯定有杀错不放过才对。

  也许，“天道”本来就允许僵尸鬼怪的存在？否则怎么解释世界上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是，“天道”为啥要保护九叔呢？

  姜钟不解的瞅着九叔。

  九叔是有什么历史使命？必须要达成什么吗？就如同唐僧必须去西天取经，被金翅大鹏吃了都能被佛祖变出来。

  总不能是为了杀我吧？

  那“天道”为啥不直接来几道雷给我劈死？为了给九叔刷经验么？

  不能吧，我就是个经验宝宝？

  别慌，别慌。九叔电影里没我的存在，怎么可能是为了杀我？

  再没逻辑的事情，背后都会有个简单的原因，自己看不懂，只是信息太少，或者自己想岔了方向。

  这“天道”到底是《道德经》里说的天道呢，还是茅山祖师爷？

  TA们想要达成什么目标？

  姜钟想遍了九叔电影，发现唯一有揭露世界背景的，就是九叔那个地府银行大班的职位。

  以后九叔会是天地银行行长？

  但是这值得吗？

  对了，那时候九叔还没死，以后肯定还会升官。

  最高能是啥？

  茅山掌教？末代天师？

  姜钟感觉头很痛，百思不得其解。

  林九却不知道他一瞬间想到了这么多东西，看了看营地周围的汽车，见其中有一辆越野车，上面蒙着一层厚厚的黑布，“呵呵，姜先生如果不是僵尸，可敢见阳光？”

  姜钟眯着眼，小心道：“是僵尸又如何？”

  “怕阳光，应该不是飞僵。”

  九叔扭头对秋生道。

  姜钟脸色一黑，这时候了，你还在乎这个？

  秋生无奈道：“师父，虽然它不是飞僵，但有大炮啊。”

  骨碌碌。

  大炮被推了过来，黑洞洞的炮管顶到了林九脑门上。

  周围高卢雄鸡的士兵听不懂汉话，还在忠实的执行命令。

  九叔冷然道：“你身边那个飞僵呢？”

  姜钟叹气，“跟石坚同归于尽了。”

  九叔瞅着旁边呆愣的李恪良，喝道：“听到没，这家伙不是人，你还助纣为虐！”

  李恪良却恍然惊觉一般，道：“姜先生就算是僵尸，也是好僵尸！”

  “恪良，别冲动。”

  姜钟认真的对九叔道：“我真的是个好僵尸，不信你可以去问千鹤道长，我还救过他两次呢。”

  “师弟？”

  林九不禁动容。

  当初大师兄去世，后来问神卜卦，得知是有两个千年难遇的僵尸，千鹤还亲自跑了一趟句曲山，回来后一言不发，请命去了镇南关。

  而林九最初听说僵尸出没，也是从千鹤的书信中得知的。

  难道……

  林九脑中似乎有惊雷炸响。

  任家镇后山发现的任老太爷尸体、逃亡的炼尸术士、边疆皇族僵尸、荔湾术士被烧的洞窟、青山镇出现的魔婴……

  他蓦然惊觉，顿时头皮发麻。

  这家伙一直活跃在自己身边！

  “蔗姑家的魔婴？”

  林九突然问道。

  “没错……我有用。”

  姜钟没想到，九叔思维这么跳跃。

  “拿去害人？”

  “被我杀了。”

  “魔头是不死的！”

  “我正好有个问题，魔头能不能杀死魔头？”

  姜钟伸手在九叔面前晃了晃，一丝丝乌焰隐约显现。

  “魔煞？”

  林九脸色一变，“你是魔尸？”

  魔煞？原来乌焰是魔煞啊。

  看来就是那些罗汉血才导致自己入魔的。

  “所以魔头能不能杀魔头？”

  林九摇头，“听闻域外天魔经常互相吞吃……此事记载太过久远，我也不确定。”

  “域外天魔？魔头说的不死不灭，难道就是死后去了域外？”

  姜钟见九叔愿意跟自己交流，赶紧趁机讨教。

  林九道：“魔头来源于人心欲望，只要人念不绝，魔头就是不灭的。”

  姜钟不解，“可你不是说，它们能互相吞吃吗？”

  林九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厚重的铁链，“要不你先把我放开？”

  “聊完再放。”

  林九哼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被人炼成僵尸的吧？”

  姜钟瞅了九叔一眼，“没错，当初你杀掉的风水先生，就是我那便宜师父。”

  林九闻言，心中一动，“你一出世就有这般灵慧？”

  见姜钟点头，林九感慨一句：“天下神秀，莫过于自然造化。”

  “别整有的没得，先讲魔头的事儿。”

  林九噎了一下，说道：“鸿蒙未判之时，人们信奉太阳，信奉风雨雷霆，相信海里有龙，水中有蛟，司掌天地，于是有了太一，有了风伯雨师，有了龙王河神。后来慢慢演变，各种神职融合，就出现好几个神融合成一个神的事情。

  再然后，儒教大兴，以人代天之说盛行，玉皇大帝成了张百忍，仙神佛陀、冥府阎罗都有了姓名。

  由此看来，仙神之间也是可以相互‘吞噬’、更迭变化的，魔头又岂能置身于外？”

  姜钟听得心惊不已，“以人代天？”

  这样一来，暗中庇佑九叔的，肯定就是茅山祖师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代，为了什么。

  林九点点头，“儒释道合流以来，此说愈多。其中凶险万分，故而神道衰落，乃至于此。”

  说着瞅向姜钟道：“你既然天生灵智，就要知道善恶有别，刀剑是杀人利器，可有的人用来滥杀无辜，有的人却用来惩奸除恶。现在天下大乱，生民涂炭，万万不可戕害百姓，我道门虽然衰落，可仍旧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弟子千千万……你不如入我茅山上清一脉，我请祖师为你传道受箓，做我道门护法神兵，也算归了正途。”

  姜钟翻了个白眼，“孙猴子是被困五行山后才皈依佛门的。”

  现在是我抓住了你，不是你抓住了我。

  林九瞪眼道：“我道门先封的齐天大圣！你去问问，谁家孩子认识什么劳什子斗战胜佛？”

  “那也是闹天宫得来的。”

  姜钟眼睛一转，“左右都是空衔罢了，要我入茅山，你们怎么也得拿出诚意来吧？”

  林九闻言精神一振。

  降服妖魔为己用这种事，古已有之。

  当初张天师设二十四治，收八部鬼神。

  官将首，增损二将，本是恶鬼，就是被地藏王菩萨收服，给了编制。

  西游记中也有观音菩萨收黑熊怪的事。

  如此这般，林林总总，都被传为美谈。

  现在道门衰落，各种妖魔层出不穷，要是能收下一只强大僵尸为茅山护法神兵，简直不要太赚。

  大功德一件不说，说不定还能重振茅山声威。

  “授你太上正一盟威箓，你就成了我部正神，符箓护身，无论是阳光，还是道家法器都伤不到你！此外，你还不用东躲西藏，成为孤魂野鬼一般的存在，就连体态形貌都会发生巨大改变，哪还用得着面具覆脸？”

  林九循循善诱，“有朝一日，得了机缘，说不定就升上天界，配享香火供奉，这神仙日子多么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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