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那愣着干啥？还不赶紧的！”

  看到周静在那里涨红着脸没动，马素芬又吼了一声。

  “你啥毛病？有话不会好好说？”

  杨树噌的一下站起来说道。

  “这是我们车间的事，不用你管！”

  马素芬不示弱，直接怼回来。

  “你看我管不管……”

  杨树说着，就要往前走，被周静一把拉住：

  “杨师傅。”

  杨树站住脚，看了看周静，没说话。

  周静松开杨树，转头看了一眼马素芬，低着头走了过去。

  马素芬黑着脸瞪了一眼周静，回身进了她那半间办公室。

  周静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进去。

  “把门关上！”

  马素芬厉声说道。

  周静回身去关门的时候，看见杨树正站在她的工位那里虎视眈眈的往这边看着。

  周静关好门回过身来，发现马素芬已经在桌子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了，正板着脸瞪着她。

  周静的心扑通扑通快速地跳着，满脸涨红，看这个样子，昨天晚上的事，马素芬应该是发现了。

  周静站在那里，两只手紧紧抓着工作服的衣角，低着头不敢看马素芬。

  昨天晚上和刘丰偷拿料片的事，不知道算不算盗窃。

  自己老老实实，到头来却和盗窃扯上了关系，周静越想越后悔，直想哭。

  “杨树找你干啥？”

  马素芬瞪了一会儿忽然问道。

  “……没干啥。”

  周静愣了一下，小声说道。

  “没干啥？你那脸红得跟个苹果似的，你说没干啥？”

  “……”

  “我看你平时老实，不和齐美珍似的那么疯，我才把你叫进来，别一听男的哄你几句，骨头就轻的没有二两重。”

  “……”

  周静低着头不吭声，她没想到马素芬把她叫进来不是为了昨天晚上和刘丰拿料片的事。

  “那个杨树，在派出所那是挂了号的，整天和社会上的小痞子混在一起，你和这种男的结婚过日子，他进局子你还得给他送饭？”

  “……”

  “那个刘丰，哪一点配不上你？你还毛病不愿意，人家是先进，是标兵，你是啥？连个定额都完不成，人家不嫌弃你就不错了，你比刘丰还小五岁，人家都不怕谈上几年你把人家甩了，你看你还毛病上了！”

  “……”

  “说话！你哑巴了？”

  马素芬看周静一直不说话，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

  周静听马素芬说了这一通，确定和昨晚拿料片的事没有关系，紧绷的神经一松，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你哭啥？你要是愿意跟杨树那个小痞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有你后悔的时候！”

  马素芬说完，起身打开门出去了。

  杨树站在不远处，看马素芬出来，走到近前问道：

  “周静呢？”

  “我把她打死了！”

  马素芬一边没好气地说着，一边走开了。

  马素芬办公室的门半掩着，杨树没顾得搭理马素芬，径直走到门口，推开门走了进去。

  “马素芬怎么你了？”

  杨树问道。

  “……没，没怎么。”

  周静连忙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抬起头来。

  “她要是欺负你，我找她！”

  “没有，真的。”

  “……”

  杨树看着周静的脸，将信将疑。

  “……杨师傅，你，你刚才说的，我想了，我们，不合适。”

  周静说道。

  杨树拿了一个椅子坐在小型压铸车间的门口中间，远远地盯着工位上的周静，不光周静，连带着坐在旁边工位的刘金花也被看得不自在了。

  “杨师傅，让你看得都不会干活了！”

  刘金花笑着抱怨道。

  杨树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不错眼珠的远远看着周静。

  周静不敢抬头，干活的手却紧张得哆嗦。

  车间里的人大体知道杨树追周静的事，也知道杨树不是好招惹的，大家从门口进进出出，避让着杨树，只当是没看见。

  ……

  杨树在那里坐了一下午，一直坐到班车来。

  车间里的人纷纷去更衣室换衣服去了，杨树站了起来，走到周静身边，蹲下身子，小声问周静：

  “你想好了？”

  “……嗯。”

  周静停下手里的活，没看杨树，但很确定地点了点头。

  杨树走了，车间里的人也都走了，只剩下周静和刘金花。

  “周静，你做得对，杨树这样的人太痞了，比起刘丰差远了，刘丰多稳重。”

  刘金花对周静说道。

  “……我还没想好呢。”

  周静嗫嚅道。

  “有啥好想的，刘丰肯定比杨树强。”

  “……”

  周静继续干活，没说话，她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好像她找对象只能从刘丰和杨树两人中间二选一似的。

  晚上六点半，刘丰来了。

  “刘师傅，你可来了，刚才你媳妇差点让别人抢跑了。”

  刘金花看见刘丰进来。立刻笑着说道。

  “金花！”

  一旁的周静红着脸连忙阻止道。

  “谁这么大胆！”

  刘丰也红了脸，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周静旁边，拉开外套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一包东西，放在周静的工作台上。

  “我刚去买的包子，还热着呢！”

  刘丰说完就出去了。

  “你看刘丰对你多好！”

  周静打开袋子，把里面的包子分给刘金花，刘金花说道。

  “……”

  周静没有说话，从昨天晚上和刘丰一起偷拿料片，到今天被马素芬吓了一跳，然后又是杨树的突然表白，事情太多，像是走马灯似的，在周静的脑子里纷纷乱乱，有些理不清头绪。

  ……

  七点半，刘丰又过来了。

  “怎么样了，赶出来了吗？”

  刘丰进门就问道。

  “……”

  周静心虚，不知道该怎么说。

  刘丰绕到周静的另一边，小声说道：“足够了，做做样子，没必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累。”

  “……嗯。”

  周静点了点头。

  “咱们走吧，今天我同事的自行车人家骑走了，周静，你那自行车能带人吗？”

  刘丰站起身对周静说道。

  “……能。”

  “这还不到八点，周静，三天的活你都补完了？”

  刘金花有些吃惊地问周静。

  “差，差不多了。”

  周静有些心虚地说道。

  “你啥时候干活这么快了？”

  “……”

  “走吧，小刘，明天还要上班呢！”

  刘丰催促道。

  ……

  刘丰和周静从厂门口出来，刘丰推着周静的自行车，周静走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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