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冬的时候，吴美凤就意外怀了二胎，90年代初正是计划生育管控的高峰年代，吴美凤的这一胎是势必要打掉的。

  “妈，我已经在单位开好了证明，明天去医院做人流去，吉祥我妈会接走，您就过来照顾我就行了。”

  吴美凤在去医院前已经跟娘家妈妈交代好了，让她帮助照顾吉祥，自己的小月子则让钟妈妈过来照顾。

  “哦，那行吧，这两天老姑害口害的厉害吃不下去东西，我还惦记过去照顾她两天的。”

  钟妈妈头不抬眼不睁的继续给小萍的孩子缝制着婴儿衣服。

  吴美凤听得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去做人流手术，她不但不关心问问，还惦记着照顾害口的闺女去，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回事啊。

  “害口谁没害过啊，我害吉祥的时候都吐血丝了，我不也自己忍着嘛，哪有那么娇气去。”

  吴美凤心里不痛快，嘴上也是没留余地，当面就冲着钟妈妈怼了回去。

  钟妈妈抬眼看了看一旁的钟运鸿，一声不吭忍气吞声的继续低头缝着衣服。

  钟运鸿虽然当时只是喘了两口大气没吭声，可是回到家里以后，却是跟吴美凤打了个热火朝天。

  吴美凤埋怨着钟妈妈对自己的冷漠无情，钟运鸿也挑剔着吴美凤对钟妈妈的不尊不敬，这俩人谁也不饶谁的搅得四邻八方的不得安宁。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去医院的时候，吴美凤和钟运鸿仍旧是谁也不理谁的赌着一口气。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吴美凤整个人脸色惨白，连坐在车子上都绵软无力，整个人几乎是挂在了钟运鸿的身上。

  毕竟还是两夫妻，看到吴美凤的这个样子，钟运鸿也是心疼了起来，他们当时住的是六楼，钟运鸿一路将吴美凤给背了上去。

  进到屋里后，钟妈妈还没到，钟运鸿只能自己给吴美凤收拾了血污的裤子，又手忙脚乱的给她煮上了鸡蛋。

  “你还怨我埋怨他奶奶，这都几点了？连个人影还没见到呢，她也真做的出来。”

  吴美凤本来身体就虚弱，加上心里的委屈，躺在床上不停地掉着眼泪。

  这会子钟运鸿倒是不跟她顶嘴斗气了，低着头忙活着给她沏红糖水泡鸡蛋补充体力。

  等到快12点的时候，钟妈妈才拎着一小兜的肉和菜姗姗来迟。

  “我刚去给老姑送了一趟饭，来晚了来晚了。”

  钟妈妈明知道吴美凤会生气，还一个劲的念叨着自己去给小萍送饭了。

  那会子连钟运鸿都有些生气了，看着躺在床上血色全无的吴美凤，他皱着眉头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气，一声不吭的闷头坐在阳台边。

  中午刚吃了饭后，吴美凤的娘家妈妈还是不放心自己闺女，毕竟流产手术也是个手术，她还是让老儿子带着自己过来亲眼看了闺女才能放心。

  吴妈妈刚一进屋躺在床上的吴美凤就委屈巴巴的掉起了眼泪。

  人有时候就是不能放松精神的，吴美凤原本绷着情绪的时候还好些，看到妈妈后一下释放了委屈，身体似乎也完全跟着破防了。

  她瞬间就感觉到了一股暖流从身体里奔涌而出。

  “妈，坏了。”

  吴美凤一声坏了，掀开被子一看，果然身子底下的被子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吴妈妈也吓坏了，虽然嘴里一直说着没事没事，但是手上已经慌了。

  吴美凤的弟弟和钟运鸿两个手忙脚乱的用被子将吴美凤抬下楼，钟妈妈却不慌不忙的说了句‘自己也帮不上忙’就转身蹬着自己的小三轮走了。

  吴妈妈一时间眼神复杂的难以形容，她呆呆的看了一眼钟妈妈的背影后，含着眼泪将吴美凤送到了医院里。

  那天晚上钟运鸿来家里送信的时候大蓉才知道吴美凤做手术的事情。

  钟运鸿一进门就哭了，也不顾得大蓉在不在，他坐在沙发上哭诉着钟妈妈这一天的所作所为，大蓉站在一旁听得唏嘘不已。

  大蓉和钟运兴两个赶紧把小如意放到姥姥屋里就直接奔了医院去。

  吴妈妈见大蓉两口子进去后，爱搭不理的一直阴沉着脸，钟运兴和钟运鸿也自知理亏大气都不敢喘的小心翼翼的听着吴家的安排。

  一直到吴美凤出院，钟妈妈也只是象征性的过来看了两趟，一直都是大蓉和吴妈妈两个在医院里照顾着吴美凤的身体。

  后来钟运兴找到钟妈妈的时候，才知道钟妈妈因为知道了吴美凤恶意坑害小萍的心思，早就已经恨毒了她。

  所以才会在她流产住院的时候，如此冷漠无情的不愿靠近。

  有时候恩恩怨怨的就是这么难以说清，只能说是百因必有果吧。

  因为钟运升和老三的婚期只差了一个多月，大蓉倒是婆家娘家的忙的不亦乐乎，但是她跟钟运兴两个人也就是这么一点的死工资，想要做到一碗水端平实际上也是十分吃力的。

  “蓉啊，你弟弟这头呢什么也不缺，玉秀的嫁妆加上咱家给准备的，他电器家具的也就都齐备了，你不用太紧吧自己了，这点钱你拿着，就别跟你妈妈说了。”

  这天大蓉下班的时候，刚一出厂门口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大蓉爸。

  那会大蓉爸经常要跑好几个工地，特意买了一辆摩托车，那年代在南郊能骑上摩托车也是一件相当拉风的事情。

  “爸，我哪能要您的钱啊。”大蓉看着爸爸手里的一沓钱，内心泛起一股酸涩。

  “你弟弟结婚，你当姐姐的总不能一点也不表示，钟家那头你也是大儿媳妇，两档婚事加一起，你们那点工资够干嘛的。”

  大蓉爸不容分说的把钱塞进了大蓉的小书包里。

  “你前头走吧，爸爸在后头跟着你，回家把钱放好了，没必要跟你妈妈说。”

  大蓉在前面蹬着车子，大蓉爸开着摩托车慢慢的跟随，那一刻大蓉心里荡漾着满满的安全感。

  大蓉到家后数了数包里的钱，足足有2千块，等到晚上钟运兴回家后，大蓉把大蓉爸给自己钱的事情告诉了他。

  钟运兴虽然没有过多的表达，但是心里却十分感激老丈人对自己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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