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小如意的慢慢长大，大蓉的工作和生活也渐渐开始变得轻松。

  一想到下半年就可以把小如意接回自己身边上托儿所，大蓉的心情就总是十分开心。

  那天大蓉下了夜班刚进胡同，就听到了院子里有人在骂街，住在大杂院的人都有一个习惯，听到有人在院子里骂街的时候，都会先听听是不是骂的自己家。

  大蓉放慢了脚步仔细听着，骂街的是住在自己同院子里的二嫂子，她是金福家的二儿媳妇，两口子比大蓉结婚早一年，从结婚开始就一直都住在前院。

  “自己东西往院子里乱放，丢了东西就瞎攀扯人，一天到晚的烂了逼嘴的臭娘们儿……”

  金福是南建有名的‘神偷手’，前后排院子不管是丢了什么东西，基本上都心照不宣的认为是金福所为。

  大蓉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昨天大蓉才听肖玲说她刚买的床单子丢了，今天这个二嫂子就在院子里骂上了街。

  “你骂谁呢？”大蓉一拐车把，就推着车子进了前院。

  金家的这个二嫂子长得人高马大的，足有二百来斤，身上和脖子上到处都是深褐色的色素沉淀。

  那时候的人们并不知道这是一种疾病的象征，只是觉得这女人长的又胖又邋遢的没有个女人样子。

  金家因为臭名昭着的家风，孩子们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后，也没有人愿意给说亲，所以金二哥也是老大不小了才娶上这么一个胖媳妇。

  金二嫂子跟大蓉和四辈儿同住在第一排，金福家则是住在最后一排的最后一间。

  金福因为跟其他邻居都合不来，前面几家干脆从院子里垒了一道墙，逼着他自己，在家里独开了一个后门进出屋子。

  胖媳妇金二嫂虽然人长的不好看，但是性格十分要强，她知道金家的家风不好，所以从过门之后就一心想要争口气，带着老公孩子的好好过日子。

  其实院子里的人们都能看的出来，金二嫂也算是个爽快人，但是碍于金福的为人，还是仍然都对她们一家敬而远之。

  “我没骂你……”

  “那你骂的是谁？”

  大蓉看到她的眼神，八成断定了她就是骂的肖玲，大蓉当然也是不肯罢休，咄咄逼人的回呛道。

  “谁丢了东西瞎攀扯我就骂谁！”金二嫂子见大蓉没想罢休，也理直气壮的跟她对上了话。

  “她攀扯谁了？丢了东西的还不能骂街了？我们东西丢了骂的是那个偷东西的，你跟着甩什么腔？你偷的啊？还是你知道是谁偷的在这打抱不平了？”

  大蓉把车子往墙边一靠，立着眼睛就跟金二嫂子对上了。

  金二嫂子跟大蓉对嘚了两句后，也确实是再说不出来什么道理。

  肖玲早上站在院子里骂街虽然是对着她家的方向，却并没有指名道姓的骂老金家的人。

  大蓉刚下班回来，其实并不知道肖玲早上骂街的事情，但她说的也是正理儿。

  如果肖玲是无凭无据的骂了金家，金二嫂子回怼开骂也算正常，可是她这一没点名二没道姓，金二嫂子的这一顿骂，反倒是成了此地无银了。

  大蓉和金二嫂子对骂的这会，一排宿舍的人没有一个开门劝架的，大家心里其实都已经认定了这丢东西的事情就是金家干的，金二嫂子澄清不澄清，她都得跟着背，谁让她是金家的儿媳妇去。

  其实做人有时候真的是要走好每一步，就像金福这样，不管是不是他偷了，但凡是宿舍片丢了东西，那就都得是他家给背上。

  金二嫂子见大蓉也不是个善茬，自己也没占上什么有利的证据，也就关上门回屋生闷气了，大蓉看她不再骂街，也懒得再找麻烦，自己回屋补觉去了。

  就当大蓉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又被院子里的叫骂声给吵醒了，她睁了睁眼听出是肖玲的声音，就躺在床上听了两句，见没有人回怼后，也就没有出门帮腔。

  说起来挺有意思，你说院子里的人们热心吧，肖玲刚一回来就知道了大蓉跟金二嫂子对骂的事情，你说他们冷漠吧，真有人吵架的时候，全都趴在屋里捡乐子。

  大蓉迷迷糊糊的又睡了一觉后，起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的时间，她今天晚上还有一个夜班，简单收拾了一下后就去了后院，打算在后院跟着一块吃口晚饭。

  “妈，晚上做什么？”大蓉进屋看到大蓉妈还没准备晚饭，就开口问了一句。

  “刚下来的韭菜，我都摘完控上了，一会包点饺子省事了。”

  大蓉妈正在屋里给小盈缝着衣服，见大蓉进来了，正好把针递给她，让她帮忙引了一根线。

  “这两年眼都花了，认个针可是费劲了。”

  “我给她缝吧吗。”大蓉穿好了针后，就顺势接过了大蓉妈手里的衣服，自己给小盈缝补了起来。

  小盈初中毕业后，因为没有赶上国营厂子的招工年份，大蓉爸舍不得让老闺女那么早就出去打工，加上家里的孩子们都大了，也不缺钱用，就让她又接着读了个中专，在学校里多待了两年。

  今年夏天，小盈中专也该毕业了，工作的事情一直都没有什么着落，大蓉妈甚至还动了让小盈顶替自己的念头，打算提前办理内退了。

  “妈，大姐。”

  大蓉和大蓉妈正聊着小盈的事情呢，肖玲顶着红眼圈进了屋子。

  “这是怎么了？”大蓉妈实际上最不喜欢人哭，看到肖玲这样子，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妈，四辈儿又赔了不少钱，那个带着他倒卖烟酒的大哥让人给告了，我们压在他那里的货钱一分都没拿回来……呜呜呜……”

  肖玲一边给大蓉妈讲述着事情的经过，一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大蓉妈从四辈儿辞职后，就一直都替他提心吊胆的，如今听肖玲这么一说，气的坐在床边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你们俩所有钱都赔进去了吗？四辈儿怎么没回来？”

  大蓉初听肖玲说的时候，也是跟着揪心的不行，但是仔细看着肖玲的样子，心里倒是打了个问号，况且如果真的这么严重，四辈儿为什么没回来说呢？

  “压了不少货钱，现在手头还有点存货，四辈儿还在找销路卖货。”

  肖玲低着头也不看大蓉，只是不停地用手抹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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