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稀客呀。”程默回到老闸捕房，发现自己办公室也坐了一个人，居然是刘绍奎。

    他们在公开场合，很少面对面，毕竟不在一个巡捕房，业务也不重迭，也没多少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牌友嘛，比较私密了，谁也不会没事儿瞎出去嚷嚷。

    “我路过，过来看看你。”刘绍奎讪讪一笑。

    这借口够烂的。

    “行了吧，有事说事，那个吕乐，给刘探长泡一杯茶进来。”程默哈哈一笑，招呼道。

    “我听小吕说你去找谭绍良了？”

    “嗯，去吵了一架。”程默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凉水，激牙，放下道，“这老谭手底下人办事太不讲规矩了，抓人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害得我被约总一通骂。”

    “他们抓人不讲规矩，怎么还骂上你了呢？”

    “约总以为我知道，没汇报呗。”程默道，“可事实上，我事先一点儿消息都没接到，事后，他们也不来个人说明一下，我也不知道啥情况，叫我咋回报，约总一早过来把我叫过去劈头盖脸的一通骂，我自然气不顺，就找老谭去了。”

    “这老谭也是的，这巡捕房办事的规矩他不会不知道，这不是故意的摆你一道嘛！”

    “算了，人家也承认了，说是忙忘了，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我能怎么说，硬揪着不放，倒显得我没心胸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程默摆了摆手说道。

    “刘探长，喝茶。”吕乐端着一杯热茶进来，看到程默面前茶杯盖子放在桌面上，忙道，“头儿，我给你换一杯热的吧。”

    “嗯，好。“

    “这小吕不错，办事稳当，还挺有眼力劲儿的，前途不可限量。”刘绍奎赞道。

    “是不错，不过还得磨一磨，再沉稳些就好了。”程默呵呵一笑。

    待吕乐出去后，刘绍奎才开口道：“程老弟，受人之托，过来跟你打听点儿事儿。”

    “刘兄，你我就别见外了，说吧，什么事儿，兄弟知道的，一定不瞒你。”

    “就是昨天福祥里抓的那对夫妻，我想知道他们到底犯啥事了？”刘绍奎问道。

    “谁托伱问的？”

    “那个男的不是在学校老师，挺重要的，我跟他学校的校长有些关系，这老师被抓，学校总要过问一下的，而且他还是班主任，所以，这不就托到我这儿来了嘛。”刘绍奎解释道。

    这个解释滴水不漏，要是程默不知道刘绍奎是军统的情报员，他就信了。

    当然，程默知道这个秘密并不是谁告诉他的，而是他自己原来的记忆中的资料上有的。

    这在陈宫恕的回忆录中，就有相关记录，当年程默就仔细阅读过相关资料，虽然说不能全部都记住，但一些人的名字还是相当熟悉的。

    “这个事儿有些麻烦，你知道这政治股抓人，必定涉及不是普通刑事案件，这个廖广义呢，涉嫌一起参与8·13愚园路日本巡捕宿舍爆炸案，既然抓捕，那肯定是有证据，不然，老谭也不会签发派司配合日本人拿人了。”程默说道。

    “啊，这么严重吗？”刘绍奎吓了一跳道。

    “我听到这个消息，也感到吃惊，你说他一个教书匠，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怎么就掺和进这种案子呢。”程默说道。

    “有确凿证据吗？”

    “这我哪儿知道，案子又不是我办的，黄福森黄探长负责这个案子，你要是想知道具体案情，找他去。”程默道。

    “我跟黄探长不熟，再说人家也一定理我。”

    “老刘，我可是看在你我有交情的份儿上，才跟你说这些的，你可千万别对别人说，就是托你打听的那个校长也别说，这要是泄露办案的机密，我可就有麻烦了。”

    “放心，我会找个说法遮掩过去，不会让你难做。”刘绍奎说完，就匆匆的告辞离开了。

    虽然刘绍奎是拿军统经费的情报员，可毕竟不算军统的人，有些话，他也不能说太多。

    免得到时候把自己牵连进去。

    而且，他跟刘绍奎的谈话半个字都没提“军统”或者“蓝衣社”……

    这廖广义不知道会吐露出多少军统的机密，这才是要命的，刘绍奎应该会把消息传递过去。

    自己要不要把消息也提醒一下呢？

    还是尽量少一点儿跟沪特区联系吧，保证自身安全最为重要，可不能把“暗火”小组给牵扯上。

    他记得，这一次军统沪特区区长周维隆被法租界逮捕了，是不是因为这个案子牵连，他不知道。

    自己提醒，估计周维隆也不会听，还是让戴老板提醒他吧。

    ……

    “阿默，有这么严重吗？”苏沫儿看到程默递过来发给局本部的电文，惊讶的问道。

    “不好说，从他们办这个案子如此保密的情况看，日本人一定掌握不少沪特区的外勤交通站以及人员活动情况，他们再有针对性的抓人，最终目标，自然是沪特区总部机关。”程默说道。

    “那沪特区总部机关在哪儿？”

    “这个我怎么知道，我们又不直接隶属沪特区。”程默摇头一笑，“赶紧发出去吧，让局本部给他们提个醒。”

    “为什么不让三哥直接联系他们呢？”

    “周维隆资格老，又刚愎自用，他能听咱们的，搞不好还会怪咱们多事儿，去局本部那边告咱们手伸得太长呢。”程默道。

    “反正，这事儿你拿主意就是了。”苏沫儿戴上耳机，开始发电报。

    片刻后，电报就发好了，这次字数比较多，但控制时间在五分钟内，当然是时间越短越好了。

    “阿默，我今天回家的时候，在前面巷子看到有人背着大的书包，带着帽子，把耳朵包的严严实实的，就这么在箱子里走走停停，还四处张望……”

    “你说是什么？”程默闻言，不由的一惊，这很可能是移动电台侦测。

    “阿默，有问题吗？”苏沫儿现在也不一样了，也知道注意观察自己四周异常的人和物，发现不对劲的，回来也会跟程默说。

    “很有问题，下次你再看到这样的人，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程默吩咐一声。

    租界内秘密电台不少，但英国人一般不会管的太严格，一来他们没有这样的人力和物力，二来他们也不想把精力放在这边。

    搞电台侧向，这是需要大量投入的，英国人没有那么大的需求，因此，他们连电台侦测车都没在租界部署。

    而有这个的过去是国民政府，用来对付共产党的，现在能够拥有的就是日本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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