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一趟孤军营。”

    “组长，孤军营的事，跟咱们没关系，你别节外生枝。”电车上，沈墨规劝一声。

    “我有两个人要从孤军营弄出来，他们会成为我们小组的成员。”程默解释道。

    “组长，你怎么认识孤军营的人？”沈墨惊讶道。

    “知道我为啥能够进青浦班当教官吗？”程默道，“那是因为我全程参加了在闸北的战斗，我所在的部队就是四行仓库那支孤军营。”

    “什么，组长你居然是八百壮士之一，那组长伱若是去了，身份岂不不是很容易暴露？”沈墨大吃一惊，这孤军营的人肯定都见过程默的，他在租界潜伏暴露的风险是极大的。

    “孤军营被关押，他们只要没见到我，我的身份自然不会暴露，再者说，我的名字又不在孤军营的花名册上。”程默说道，“况且，我现在的样子跟当时是有些差别的。“

    换上工人的衣服，再稍微的化妆一下，将自己的皮肤变得黝黑粗糙，这样即便是熟悉的人，第一眼也认不出他来。

    上官志标唤来一个人接替自己的登记工作，他整理一下衣襟，朝操场方向而去。

    卡车上装的物资都是来自市民的捐赠，还有一部分是“上海工作委员会”筹措所得。

    “姐，日本这个民族劣根性我最清楚了，从他们进攻南京这一路上的烧杀抢掠的表现，我担心他们一旦进了南京城，怕是会对无辜的百姓下手。”程默说道。

    怎么样才能跟这二人单独见面呢？

    “上官团副，我，程默。”程默搬了一箱货物，直接来到上官志标跟前，报出自己的名字。

    “锄奸。”

    吴剑锋和大春眼底都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上官团副，我想见一下吴剑锋和大春，你能帮忙吗？”

    “可是我们被困在孤军营，根本不出去，即便是出去了，我俩都没有身份，一旦被发现的话，那岂不是给你带来麻烦？”

    前往孤军营运送物资的是两辆卡车，这都是经过工部局核准同意的，不然，也过不了白俄队的封锁。

    程默道：“但是我想让你们给我出去帮我。”

    “等我消息。”程默说完，就起身下了电车。

    “谢谢姐。”

    “帮你，什么意思？”吴剑锋与大春对视了一眼，有些不理解程默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苗跟奎子在一块儿，我给他们租了个房子，他那个腿待在医院也没必要，不如回家养着。”程默说道。

    “一会儿你假装内急过去，我安排他们两个去找你。”上官志标压低声音说道。

    如此严肃的军纪在国民党军队中倒是很少见。

    ……

    这下可便利多了。

    训练的队列中，坐着卡车驶入孤军营操场的程默一眼就见到了吴剑锋和大春两个人。

    “小默，记住，千万小心。”程华叮嘱一声。

    没有让他等多久，帐篷外面就传来两道熟悉的脚步声，帐篷掀开后，两张熟悉的面孔迅速的映入眼帘。

    不巧的是，这名登记的军官程默居然是认识的，正是团副上官志标。

    “行，我去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小默，我们是军人，岂能用这种方法当逃兵？”吴剑锋立马说道。

    “老吴，大春！”

    “小默，你能找到我们，可知道老苗和奎子怎么样了？”

    程默这边，也按照上官志标说的，以突然内急的理由，去他指定的一顶帐篷里等候。

    这还是现在比较宽松，越往后，恐怕他们连向外发出消息都难了。

    孤军营物资仓库，这里不光是孤军营的机密要地，还有人把守，程默跟另一个人车上的物资一一卸下来，然后交给孤军营一方登记后再入库。

    “知道了。”程默讪讪一笑，再说就泄露天机了。

    程默现在的身份就是随行的搬运工。

    “情况很不乐观，估计撑不了多久。”程华眼神黯淡了一下，她的消息确实要比一般人灵通多了。

    “可你们知道，回来后的代价是什么吗？”程默叹了一口气，孤军营最后的境遇有多惨，他再清楚不过了，四百多人，最后活下来的不到四分之一，这若是在战场上牺牲的话，还算是死得其所，关键这些人不是病死，就是在内讧中被自己人弄死，谢中民更是悲剧，让汪伪收买的汉奸给刺杀了，剩下的被日本人抓去东南亚做劳工，最后很多人都是客死异乡。

    “租界难民不知道多少，他们也没多少有身份，所以你们不用担心身份的问题，只是你们身上军人的痕迹和习惯太重，这个需要你们自己主动去改变，把自己彻底变成一个老百姓，这才是你们在租界生存下来的第一要素，这些等你们出去之后，我再跟你们讲也不迟。”程默看吴剑锋跟大春已经有意，自然是打铁趁热。

    “你们都是跟我并肩战斗过的，是可以信任的生死弟兄，所以，我不找你们，又能找谁呢？”

    三个人久别重逢，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这个安排也正合程默的心意。

    “这能行吗？”沈墨听完后，惊讶道。

    “这是你替代之人的身份和资料，若是有人问起，别说错了。”程华准备的很充分。

    “太冒险了，万一被认出来怎么办？”

    “放心吧，我混在运送物资的人进去，再化妆易容一下，没人能认出来的。”程默侧身过去在他耳边说道，“交给你一个任务……”

    “小默，这潜伏和特务工作我们是一窍不通，我们能做什么呢？”吴剑锋其实也不愿意困守孤军营，但如果有另一个选择，他当然是愿意离开的，只是作为军人，他不能擅自离开，当逃兵。

    “姐，南京那边有消息吗？”程默忍不住问了一句，今天是12月12日，双十二一周年，同时也是南京沦陷的前一天。

    “这个没问题，我来安排。”上官志标点了点头，程默伪装成运送物资的搬运工人进孤军营肯定是有事，不然没必要这样做。

    二马路姐姐家中，程华将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拿给程默：“这是给你准备的，一会儿你换上后，有人在楼下接你。”

    力行社，吴剑锋自然是知道的，他没想到程默会加入了力行社，还担任了潜伏组长，这身份转变的有些令人诧异。

    程默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我有两个兄弟在里面，我得去把人带出来。”程默说道，“我们不是人手不够吗？再增加两人，咱们小组就能独立完成任务了。”

    “多谢。”

    “逃兵，你们本来就应该撤出上海，不过是英国人不讲信用，把你们扣下来的，这怎么能算是逃兵呢？”程默反问道。

    程默看过一遍就记住了，速记法，这是一个特工的必备技能之一。

    “目前这是最好的办法，帮一两个人脱身问题不大，多了就不行了。”程默道。

    “不瞒你们，我离开四行仓库后，就加入了力行社，现在是力行社上海潜伏小组的组长，我现在手下缺人手，所以，我这次来，就是过来邀请你们加入。”程默开门见山道。

    都是一些生活必需品和日用品，米面粮油以及毛巾、肥皂的东西，当然少不了还有香烟和酒。

    “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程华白了他一眼，“赶紧把衣服换上，一会儿人就来接你了。”

    上官志标吓了一跳，他们也就见过两面，待看清楚程默脸庞的时候，立刻露出惊喜的笑容：“程默，是你，你怎么来了？”

    杀汉奸！

    “默哥，私自离队，就是逃兵，你没当过兵，这是军规，你不明白的。”大春也解释道。

    就是这样的天气，孤军营的将士们，还按时出操，训练，跟平时不打仗的时候是一样的。

    老百姓对热血护国的子弟兵那是相当慷慨的。

    孤军营的条件很差，没有砖木建造的营房，只有帐篷，帐篷虽然能遮风挡雨，可挡不了酷暑严寒，十二月份的上海，气温已经零下，况且还下了几场小雪，这冷的直哆嗦。

    “默哥。”

    “那就好，他们在外面有你照顾，我们也就放心了。”吴剑锋点了点头。

    “老吴，大春，我不是让你们进入租界后，装受伤去医院治疗，这样就不用再回孤军营了吗？”三人分开后，程默问道。

    “那你还要进去？”

    除了运送物资，还有慰问的群众和采访的记者，孤军营也不想每天都被打扰正常的生活，所以，他们也制定了规矩，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才接待外界的采访和慰问。

    帐篷顶上还可见一层薄薄的积雪。

    “谢团座那边该怎么解释呢？”

    “只要说你们出去也是为了抗日杀鬼子，谢团座是能够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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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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