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

  期盼已久的主心骨来了。

  天天猫在房间里的四个人，寄人篱下的感觉很不好受。

  “辛苦你们了，总算是来到了地方。”

  “打今儿起，叫我陆经理，陆少泰。”

  法租界内的经济一如既往，反而比战前更加繁华，有钱人涌进来，带来无数的资本。

  “你看看对岸那些汉奸，中分头快他妈恶心死了。”

  高得利咽下一口酒，嘶哈一声，恨恨的说道。

  “汉奸？”

  “你说他们为什么愿意做汉奸？”

  “谁知道？”

  戴着白色袖标，维持会的人，尾巴翘的高高的，肆意欺辱着同胞。

  为什么会叛变做汉奸？

  不是因为看不到胜利的希望，而是心里充满懒惰，为了小鬼子丢出的骨头，摇头乞尾，争的是头破血流，在同胞面前作威作福。

  汉奸的心理历程，何苦又去剖析，死不足惜足矣。

  张爱国知道未来的结果，如果无知的处在这个世界，信念，能坚持下来吗？

  谁也不敢打包票，抗日太苦，缺衣少食，缺弹药，不单防敌人，更要防着内部人的兴风作浪。

  能够持之以恒坚持下来，是何种精神？

  一代人打完了几代人的仗，用热血和生命重塑民族之魂。

  抗日难，难的是坚持，做好人易，难的同样是坚持，至于为人民服务，更是难上加难的坚持。

  几头鬼子双手托着“三八大盖”步枪，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子，面目可憎，天天摆拍给谁看。

  “老板，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租界的情况还需要再摸一下，今日不同以往，我们需要熟悉公共租界和法租界。”

  “我听说只要有钱，在租界就没有人找麻烦，租房子只看钱，没有那么多人管。”

  “咱们都逛逛，现在先从这里搬出去。”

  以后做的事情有些危险，张爱国决定做个切割，以免引火烧到四美。

  东奔奔，西走走，上海的外国银行繁多，三菱、三井、住友、正金，花旗、麦加利、大通、友邦、运通、汇丰、荷兰银行等等。

  想来国府权贵们的钱财都存入了这些地方，一个中饱私囊的组织，其灭亡只是迟早的事情！

  租界外以及日据区，小鬼子强制推行各种伪币，民众慑其淫威而不敢拒用，私下里大洋法币金条也在用。

  七八天后，租界内还是使用法币，大洋，小鬼子的货币并不受欢迎，还有些抵触。

  说到银行，则不能不提席家，祖传的银行买办，活跃于外资银行，关系错综复杂。

  只有银行的儿子才能继承老子的职位，朴实无华的人生目标。

  “咱们住的就是这里。”

  位于法租界的石库门，狭窄里弄挺热闹。

  老式的石库门，自从新式里弄和花园里弄兴起后，逐渐沦为社会底层人物杂居的栖身之所，鱼龙混杂，黑灰文化盛行。

  唯一的好处是能藏身，房东只看孔方兄的面子，其余的不好使。

  穿过弄口传统牌楼，走过窄窄的巷道，推开乌漆实心厚木的双扇门，铜环撞击发出沉闷的声音，回响在里弄里。

  建筑立面为青砖嵌红砖带饰，层间有线脚装饰，人字形屋架。

  两侧高墙和左右厢房的山墙相连，石门框上方半圆形门楣，山花内塑浮雕花饰。

  “大门木轴加点油，有点轴了，揯迟。”

  “是。”

  看到眼前的房子，中国人骨子里对土地的渴望浮上心头，怎么也按捺不住。

  当下和抗战前不同，融入市井生活，大隐于市，方便藏匿，前后有出入口。

  一进门是一个横长的天井，两侧是左右厢房，正对面是长窗落地的客堂间，三层砖木结构。

  侧面的过道架子上，有条裤衩稳坐其上，俯瞰人世间，别样的风情。

  “此处租金多少？”

  “每月100块大洋，还出了100块顶费给房东。”

  “法币贬的不像样子，都不收。”

  贾必升在一边补充道。

  “小鬼子军票就是废纸，拿着都嫌弃。”

  “哦，这么贵？”

  王锦绣听到，心里有预判，还是吃了一惊。

  贵吗？

  不贵，现在全国沪漂，享子间还要十几块大洋，租界成为了安全的代言。

  离抗战结束还有七年，不如买下来。

  张爱国仔细一琢磨，心里有了定数，工作与生活平衡嘛，剩下的四个人要不要成家，当然是要的。

  所有跟随的人，没有后手攥在手里，总是感觉不踏实，不是缺乏自信，而是背叛的成本必须拉高，总不能认为，个个都能经得起糖衣炮弹的定点打击，或金钱，或美色，或权力。

  是人，就有弱点，人无完人。

  张爱国自认为，从到来走到现在，真的不是一个经得起考验的人，以己度人……

  “得利、必升，以后你们也要成家，总不能老单着，我决定买下来。”

  “老板，我们与你和夫人一起住？”

  “是啊，怎么不愿意？”

  “房子有点怕影响老板。”

  常有才在边上弱弱的说道。

  “小？”

  “哦？有想法？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呵呵呵。”

  “我们走了不少地，有五户人家居住一栋楼的，有七户，还有九户人家的，很挤拥挤。”

  “这不显得我们正好符合主流嘛。”

  张爱国看过调查统计，租界五户以上包括九户以上家庭同住一栋房的比例是39.2%，一户至三户独住或合住的比例是40.6%。

  “这事抓紧去办，租界巡捕和军警最喜欢查国人，外国人它们是不敢查的。”

  “老板，以哪个名字？”

  “陆少泰，我们开个洋货店，就在这石库门，名字叫做合义盛，这几天跑跑，把事办利索喽，顶金不怕。”

  这么多的外资银行，还能缺了钱，只是贵金属都不多，鬼子之间子相互防备。

  以“顶金”之称来交易房产的物权，是因为租界当局并无真正意义的“地权”，地产开发多是使用“租地造屋”方式来进行，土地是国府的。

  “知道了，这几天能跑好。”

  后来发展改造就是简单粗暴的拆掉，内里丢掉传统文化，原汁原味的东西被挤掉，多好的新天地！

  文化认同感丢掉了！

  除了拆还会做什么？

  好像什么也不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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