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二与甘泉的唇枪舌剑并未激起太多波澜，至少无人真正在意。「若大王得知你的所作所为，定不会饶恕你！」唐二在一旁冷嘲热讽。甘泉从容不迫，慢条斯理地说道，「若因此事大王怪罪于我，如此君主，不跟随也罢！」

  这一席话让唐二哑口无言，只能铁青着脸驱马缓行。大雪封山加上陷阱密布，不时有人倒在路上。前一刻还在并肩同行，下一刻便消失无踪。在这生死攸关的境地，他们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随着唐二的动作越发迅疾，王匡的人逐渐减少，几个门客终于按捺不住，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我看他实在是欺人太甚，如此这般，不如我们联手行动，让他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好，哥哥，遵循你的指引！」「一切听从您的安排，我们随时准备行动！」众人拍打着胸口许诺，但随即陷入了困扰，「各位兄弟，究竟由谁来执行，不然你去，或者你去？

  」点了几个人，他们却都纹丝不动，毕竟饥饿与贫穷的他们如何能与外表威武的邢道荣抗衡，那岂非自投罗网？

  眼看大家都沉默不语，领头的门客深沉地叹了口气，满面哀伤，「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没想到你们竟如此胆怯，这如何对得起主公的信任，若他知道，会多么痛心啊！

  」「大人？」门客们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彼此低首对视，半晌才有人大着胆子问道，「我们自知不及大人，此事还望大人亲自出马！

  」「各位误会了！」领头门客笑容可掬，「此事我自然无力解决，但有一个人可以，你们难道忘记了甘泉吗！

  」甘泉！这个名字如重锤敲在众人的心头，他是口才非凡之人，面对楚王叶枫也毫不畏惧，更别说邢道荣了。

  为了保全更多士兵，唯有他能胜任。「如果他不愿意呢？」不知是谁怯懦地提出疑问，瞬间，锐利的目光在四周扫过。

  领头门客轻咳一声，缓缓说道，「如果他不愿，我们就以理服人，以情感人，他怎能不答应呢！

  」邢道荣眼见众门客策马缓缓接近甘泉，只是冷哼一声，不再言语。甘泉转头一看，众人已围拢过来，他只好拱手客气地问道，「不知各位有何要务，甘泉必不辜负所托！

  」门客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领头的门客轻咳一声先开了口，「先生救了我们这么多人，我们铭记于心，特来向先生表示感谢！

  」「小事一桩，不必挂怀，不过……」甘泉凝视着远方的太阳，慢条斯理地说，「此番之后，我们或许将各奔东西，但这并无妨，还请各位保重自身！

  」「嗯？先生要离开！」门客眼中闪烁光芒，如果是自己人还真下不去手，但外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众人交换眼神，心照不宣，都在装模作样地表示惋惜。「看来先生是我们的中坚力量，没料到缘分就此终结，真是可悲可叹！

  」「若有机会，先生一定要常回来看看，我们会永远感激您的救命之恩！」「……」好话说尽，这些人如同狡猾的老狐狸，都不愿先开口，彼此指指点点，领头门客感到头皮发麻，厚着脸皮，尴尬地说，「唉，实不相瞒，今日前来确实有一事相求，毕竟先生对主公忠心耿耿，我们思来想去，只有先生能完成这个任务。

  」甘泉在马背上微微一顿，终于挤出一丝笑容，开口道，「不知各位所求何事，若我能帮上忙，定当竭尽全力！...

  」得到甘泉这番保证，众人的脸上都洋溢出喜悦的光芒，顾不上其他，纷纷急切地回应，「阁下的真诚让我们惭愧，其实并非什么重大之事，只是邢道荣将军那里，唯有阁下的话语能有分量。

  」「嗯？」甘泉心头一震，疑惑地问道，「既然不是共赴战场，还有什么事务需要麻烦阁下呢？」

  他努力保持平静，说道，「请那位尊者出手相助吧！」为首宾客低下头，长叹一声，「阁下可能还不清楚，我们的战士早已疲惫至极，无力开辟前行之路啊！」

  甘泉皱紧眉头，缓缓抬头，「各位到底有何打算，不妨直言，也许我会更乐意接受！」

  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领头宾客果断地说，「并非大事，只是想问问，能否请将军的部下为我们开路！」

  甘泉心中骇然，这些人的逻辑让他惊愕，别人没有持剑相逼已是仁慈，何须如此步步紧逼。

  「各位将军可曾考虑过此举的后果！」甘泉想起与王匡的情谊，强忍烦躁，提醒道，「你们的手下是否能抵挡得住那些如猛兽般的敌军，若不能，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甘泉，你到底什么意思，主公对你有知遇之恩，你这样做，不怕主公九泉之下不得安宁吗？」一位宾客怒吼道。

  「嘿，主公待你不薄，你自己怎么不去说？」甘泉义愤填膺地回应，「如果真按你们的主意行事，恐怕整个军团都将灰飞烟灭，愚蠢之极！」

  此言一出，犹如石破天惊，他们自负极高，怎能忍受甘泉这般羞辱，立刻阴阳怪气地反驳，「开口闭口我们都愚蠢，难道世间只有阁下一人明智不成！」

  「谁说不是呢，我看你是得了某些利益，忘了主公的恩情，良心何在！当初主公临终时就不该留下你！」

  「现在主公身处困境，他竟是这种态度，杀了他也无过分之理！」「……」各种责难如针般扎向甘泉，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如果各位觉得能说服那位将军，又何必来找我，那么，请回吧，没什么好说的了！」

  为首宾客见激将法无效，差点惹怒了甘泉，连忙赔笑打圆场，「那些糊涂虫懂什么，我可是看得很清楚，如果不是阁下，我们哪还有今日的性命！」

  甘泉看着那位满面虚假的领头宾客，已无耐心应付，直接斥责道，「你也算不得好人，真想帮我的话，刚才就应该开口，何必等到此刻才来讨巧，我现在还要感谢你不成！」

  被戳中痛处的领头宾客并未生气，强压住其他宾客的情绪，不紧不慢地说，「这话从何说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阁下，实在不行，我们让士兵各半开路怎么样？...」

  」的确，王匡麾下的士兵们分为不同的阵营，非亲信之人的陨落只是寻常，何况华雄统领的精锐军团如今已群龙无首。

  「如意算盘打得响，真信你，才是我愚不可及！」甘泉讽刺地冷笑道，「倒不如好好思量你的退路！」

  」如今将军就算找到了新归宿，也管不了我们这些漂泊之人，不过攀上了新枝而已！」领头的门客醋意大发，「罢了，就让这些士兵在雪域之中白白丧命吧，若主公追问，我也有个交代！」

  甘泉额角青筋绽出，怒喝道：「有种你去说服他，主公尚未陨落，你们便已如此，难道盼望着主公离世，好让你们各自飞黄腾达？告诉你们，凭你们这些人，就算穿上龙袍，也装不像王侯的气度！」

  门客们一时瞪大眼睛，有人甚至紧握刀剑，恨不得立刻动手除去甘泉。甘泉冷笑一声：「想动手，来啊，我也不是好惹的！」

  毕竟没人见识过这样的甘泉，一时无人敢上前，锦衣卫早已将这一切禀告唐二。唐二哈哈大笑：「甘泉能看透局势，难怪大王看重他，我们的探路人只会一个个丧命！」

  「将军，那甘泉是大王看中的人物，是否需要我们助他……」话未说完，唐二挥手打断：「先不必，我也想见识他的本事。若仗着我而狂言，总有他自食其果的一天，那时主公也会受牵连！」

  见锦衣卫欲言又止，唐二连忙说：「到那时，你们放心，我会出手，他不会有太大损失！」

  锦衣卫忙去打听消息，领头门客却满面愁云：「我们都是主公麾下，何必逼人太甚，不如各让一步，先生建议我们缓行，其余事不再提及，如何？」

  「既如此，我们就给将军一个面子，照办吧！」门客们勉强接受了这个提议，甘泉则咬牙切齿。

  「谁提的条件，就由谁去说，别指望我帮你们开口！」甘泉冷哼，冷冷地说，「主公醒来自会明断，我的去向也会告知，不劳各位费心！」

  「先生真的如此坚决？」领头门客愣住，直视着他问，「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你们何时给过我选择的机会，一直都是你们步步紧逼！」甘泉拔出腰间的软剑，横眉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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